“你,你……放开我!”她羞怒交加的跳离他,一股脑儿冲出化妆室,抢起放在椅子上的皮包,头也不回的冲出摄影棚。
媞娜从头到尾呆在原地,甚至说不出话。
“你们还楞在那里做什么?”待身体状态回复正常了,裴海转向梳妆台,若无其事的对造型师勾勾手指。
“噢!”所有人一发喊,迅速回过神来开始工作。
这下子有好看的了!
***这下子真的有好看的。
流言如野火燎原在公司内蔓延开来,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接拍海报照片的特约摄影师本身就是个大嘴巴,接下来只要接到任何公司的CASE,免不了又把发生在他化妆间的香艳情事拿出来渲染一番。
一方是国际知名的大师级人物,另一方是端庄高雅的台湾美女。由于明暸他们前一段婚姻的人屈指可数,所有人全醉心于“大师对小女子一见钟情,小女子麻雀变凤凰”的童话里。
倘若这还不够,裴海继续制造更多可供众人聊天嗑牙的话题。
他在最迅速的时间内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一如五年前。
不同的是,五年前的恋情只有当事人知晓,而这次他却铁了心,蓄意要追得人尽皆知。
送花已经算小CASE,他是天天送一朵水晶琢磨的玫瑰。手笔之大,让所有女同事羡慕得只差没搥胸顿足,感叹这样气派的男人为何看上的不是自己。至于电影、共进晚餐、接送上下班、深夜的一通绵绵情话……诸般“基本配备”更是不消提。尽避如此,池净的态度仍有所保留。
第一次的心碎太深刻,她不敢再贸然投入了。碎掉一次的心还可补缀得起来,再碎一次怕是会万劫不复。
而,她的态度保留,裴海也就不勉强。
他只想做给她看,向她证明,他也能依循正常的步骤追求她,像普通人一样的爱着她,给她所需要的独立空间,以及安全感。
失而复得的恋情令池净甜蜜又难受。因为她的幸福构筑在媞娜的痛苦上,这是她最不乐见的情况。
“让她明白我爱上别人,与她之间永远不可能,是唯一能令她死心的方式。”裴海表示。“我不想耽误她,也无法提供她想要的爱情。所以现在残忍一点,好过让她抱持虚幻的期盼,最后仍不免失望。”
他对感情的处理向来是断然又彻底的,她自己就领教过。
只能期盼那颗年轻受伤的心,尽快月兑离爱情的迷障。
第十章
今天是裴海的生日。
下午时分,他曾来电邀她晚上一起吃饭,然而周末是她家人的固定聚会日,况且行恩和仙恩今晚首度带领他们交往中的另一半回家,她无法缺席。
当然,她也能邀他一起回家,共同度过一个温馨愉快的家常夜。不过裴海重新追求她的事,家人尚未知悉。在一切都是未定数时,她不想贸然的将他引回生命里。有公司的人帮他办庆生派对,身旁更偕着美丽大方的媞娜作陪,今晚他不会寂寞的。池净略微酸酸的想。
“小净,妳今天晚上好象很心不在焉。”张习贞踅近流理台旁,顺手模了模女儿的额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她连忙把切好的水果盘递给母亲,再主动接张习贞手上的油腻碗筷。“妈,脏碗交给我洗就好了,妳出去陪大家聊天看电视吧!”
“真的没事吗?”张习贞犹不放心。
“真的。”她点头保证。
洗好碗,整理好厨柜,能蘑茹的都蘑菇完了,她抬手望望表。八点半。
不得已,只好回去客厅加入大家的欢声笑语。
行恩的女朋友和他任职于同一家公司,据说是老板知交的女儿,神态清朗又落落大方,所以家人对她都很有好感。仙恩的男友则是一位花卉栽培者,俗称“花农”,雅称则叫“花卉品种改良家”,与植物系研究所毕业的仙恩拥有共同嗜好。
扮哥和妹妹身旁都觅得良配了,只有她……形单影只……唉!她暗暗叹息。她抬头瞄了一眼挂钟,十点半。
“小净,妳整个晚上都在看表、看钟。”行恩打趣道。许是因为女友在场,平时稳重少言的他,今晚显得开朗了不少。
“呃,不好意思。”她怯怯打断众人的天南地北。“我的朋友今天过生日,恕我失陪一下,我送个礼物过去,马上回来。”
“别这么说,打扰了张妈妈一整晚上,我们也该走了。”仙恩的女朋友盈盈站起身。“不,千万别客气,你们再坐一会儿。”她连忙将娇客请回座位上,对在场众人深深鞠了个躬。“我朋友就住在隔壁巷子里,很近。我去去就回来。”
然后,不管兄妹母亲好奇的眼光,快步走回她房里,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抱进怀中,又匆匆经过客厅,离开馨暖的家园。
裴海的公寓暗蒙蒙的。
她在门外徘徊半晌。他想必是参加庆生宴尚未归巢。如果按门铃,势必会吵醒早眠的邓伯,老人家需要多休息;把礼物留置在门口也不妥,社区的治安虽然良好,倒也不必放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试炼过路人的道德良知。
她往门旁的盆栽底部一模。果然,裴海老把备用钥匙放在相同的地点,在世界各地都不变。她踌躇半晌,反正只是进去放个礼物就好。
开了大门,再把钥匙放回原位后,她经过小小的庭园,来到主门外。
“哈啰?”她先探进一颗脑袋,轻声向閺黑的室内打了声招呼。
没有人响应。看来男主人真的尚未到家。
她闪身进了门,捻亮玄关上的小灯,四处打量了一下,将礼物放在鞋柜上。包装盒里是一尊三十公分高的陶像,凝塑成胖嘟嘟的老铁匠模样,肩上扛着一柄大铁锤,脸上堆满了圣诞老人式的呵呵笑。虽然老铁匠和裴海长得半点都不像,她还是一眼就联想到他,忍不住冲动的买下来。
“乖乖待在这里等你老板回来,知道吗?”池净淘气的拍拍包装盒,想象裴海拆开她的生日礼物时,那种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她一转身就撞进裴海怀里。
“自投罗网的小鸟儿。”他低沉有磁性的嗓腔含着笑意。
“裴海!你何时回来的?”她瞄瞄门口,再望望他,倏然领悟,“你今天没有参加庆生会?”
“一群陌生人瞎闹的派对,有什么好玩的?”他温热的右手滑下她的背,停留在柳腰的后方。“今天是我的生日,陪我跳舞。”
池净很自然的配合他滑开的舞步,一如两人多年前的默契。
客厅内依然沉暗漆黑,只有银月筛过窗棂,溶着室内的盈盈暖意。空气中无声,却又似有声。悠扬悦耳的华尔滋在他们舞步内,在他们心田里。
他的味道依然熟悉又好闻,惊人的体热包裹着她。池净暖洋洋的被他拥着、抱着,脸颊贴靠在他的胸膛前,渴望永远能依在他的胸怀。
她好爱他,怎么办呢?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庆生会呢?一定好多人在等你。”他的生日不该独自度过的,她很在意这点。
“妳又不在那里。”低沉的声音在胸腔内共呜,震动了她的脸颊。
她无语。两人继续在未开灯的客厅内漫舞。
“那你一个人都在做些什么?”半晌,她又轻问。
“看妳。”
“看我?”她疑惑的仰起螓首。
“嗯。”裴海魅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我站在妳家门口,隔着窗户,看了妳一夜。”事实上,他只比她早进门十分钟。
池净愕然的停下舞步。两双欲言又止的目光痴缠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