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真不公平。
“因为,”欧阳叹了口气宣布。“我怀孕了,六个星期,昨天刚检查出来的。老公威胁我如果不肯负责静态的工作,就立刻把我绑回绿……绑回家去,所以我只好听话。反正每天能碰碰这些古物,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老公听起来就像个典型的阿拉伯男人,有点专制。不过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她也无权置喙。说不定让欧阳来评量齐磊,人家也会觉得他霸道呢!
她在想什么?欧阳正在谈她的老公,她却想到齐磊去了。难道她把这两者的对应关系昼上等号?青萝连忙甩掉怪怪的思想。
“这样也好。怀了孕的人确实不适合在烈阳下做粗重工作。”她暂时投欧阳的老公一票。“这是妳第几个宝宝?”
“第三个。”提到心肝宝贝,欧阳娟丽的脸容更柔和了。“老大今年四岁,老二两岁,两个都是儿子。我们夫妻俩本来打算见好就收,没想到又怀了一个,希望这次能生个女儿。”
“妳曾经后悔远嫁到阿拉伯来吗?”青萝好奇的问。
欧阳停下弹拭的工作,望向她,眼瞳显得温柔安详。“从来没有过。想想看,如果我当初留在台湾,这辈子可能就此错过了我老公……好可怕,我无法想象自己嫁给其它男人的景象。”
她打冷颤的模样让青萝笑了起来。
“幸福就好。否则天高皇帝远,出了事娘家也接济不到。”
“这就是妳担心的问题吗?”欧阳柔声问。“妳爱上一个本地男人,怕距离太远?”
“我认识他才两个月而已,他对我有什么感觉还很难讲,现在就谈『爱不爱』的问题似乎早了一点。”青萝垂下螓首,耳朵微微泛红。
“婚姻讲求的是当事人的成熟度,认识时间长短反而在于其次。我和我老公好象也认识几个月就结婚了。”这是过来人的经验谈。
“有道理。”青萝点点头。
“所以呢?”欧阳的眼睛灿亮,等待她宣布答案。
“所以,”青萝拍拍她脸颊。“等对方克服他纯情和害羞的障碍,我再告诉妳。”
“听起来好可爱!”
两个女人吱吱咯咯的笑成一团。
蓬门突然往两旁飞掀开来。帐幕内的空间并不大。青萝又站在外侧,受到气流的冲激,她愕然的颠迹开几步,也幸亏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让她免于被冲进来的男人撞倒。
五个彪形大汉凛凛杵立在营帐内,一前四后,几乎占去所有空间。五个男人手上皆握着一把制式手枪,对准她们的胸口。
为首的男人开口,叽哩咕噜吐出一大串阿拉伯话,速度之快让两个台湾女人头昏脑胀。而且他的语调合着浓重的沙漠口音,更加难以理解。
青萝心念电转。欧阳怀着六周的身孕,禁受不起折腾,她无论如何要保护朋友平安。
“你们要的是我,放她走。”她往前站出一步。
“你们要的是我,放她走。”欧阳也跨了出来。
两个女人同时吐出一字不差的语句。
青萝睐向新朋友,惊异她为何会说出此言。欧阳回望她,眼光也一样带着问号。
她来不及解释对方可能是莫勒帮的打手。前来找她的晦气,或想挟持她向齐磊寻仇。
欧阳自然也没时间向她解释自己那句话的含意。
为首的男人露出一丝狞笑,大手一挥……
“两个都带走。”
这句话,她们倒是都听懂了。
第八章
“老板……”机要秘书迟疑的从门口探进一颗脑袋。
“我说过不想被打扰。”齐磊停下和幕僚谘商的会议,蹙眉的神色显得相当不悦。
“可是,大厅里有一只羊……警卫认出牠是您和麦达先生的宠物,所以……”秘书通报得很心惊胆战。一只羊想求见大头头,怎么听都觉得匪夷所思。
齐磊放下文件。距离正午还有半个多钟头,飞飞的出现表示青萝结束了她和新朋友的约会。他明明吩咐她留在营区,手边的正事忙完就会过去接她,结果她又不甘寂寞的跑来公司。
这女人也该学着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请那位和羊儿同来的小姐到会客室等着,告诉她我忙完就下去。”他决定让她好好等上一阵子。
“是。”秘书听话回去复命。
麦氏大楼第七层的首脑办公室,高峰会议又继续展开,彷佛适才的中断并不曾发生。
“麦达的进展如何?”齐磊再度拿起研究报告,一面听取安全主管的演示文稿,多年来他已练就同时处理两件事而不打结的异能。
“他的软件研发已经告一个段落,目前只待发射讯号波的硬设备装上卫星,后天从美国飞射升空。四个小时之内就能开始做第一次的侦测扫描。”纳亚提出最新的工作进度。
“时间不能提前吗?”后天。久了点。
“将卫星安排在后天升空已经是我们的能力极限。”纳亚摇摇头。
“好吧。”他回头询问执行董事。“塞文,我们必须做好各种准备,包括一旦必须撤离伊拉克员工时所需要的交通工具。现在担心这件事可能太早,但不能不准备。”
“是,我知道。我已经着手拟定撤厂备案。”执行董事的眉心写上忧色。“无论伊国改朝换代也好,维持原状也好,希望阿拉保佑不会发生任何流血冲突。”
“嗯。”齐磊不置可否。老实说,他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胸怀。
叩叩叩。会议再度被中断。
“老板?”秘书的脑袋又探进来。
“又有什么事?”他的表情冰冷,很不高兴三番两次被打扰。
“楼下警卫说,只有羊,没有小姐。”
他一怔。怎么可能?
“叫警卫到大楼外面看看,她应该就在附近,或许跑到街角买东西了。”
“警卫四处看了一圈,真的只有那只羊而已!”秘书的表情相当肯定。
青萝爱动物如命,和飞飞的感情又如此交好,不可能放任牠穿越危险的大马路,独自横越半座城市来找他。
她人呢?不祥的预感让他的心情与脸色一起阴沉下来。
“大家先喘口气,我下楼看看,马上回来。”他丢下手中的数据资料。
“是。”众人应道。
倘若被他发现她恶作剧,故意藏在大楼门外吓人,她和飞飞的就有得受了。
想归想,心里隐隐一道声音却告诉他,青萝不是轻佻幼稚的小女孩,玩这种无聊游戏并不符合她的个性。
电梯到达一楼,镜面门尚未开敞,他已听到飞飞的尖叫声正在与警卫对抗。
“乖乖,伯伯带你到隔壁去,那里有好吃的干草等着你哦!”显然这一人一羊正在进行拉锯战。
他跨出电梯,正好望见警卫满头大汗,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根麻绳套在飞飞脖子上,死命想拖着牠到偏旁的会客室去。
“咩--唔--”飞飞死命想赖在原地,即使脑袋被拖歪了也一样拒绝投降。
“放开牠。”齐磊步入大厅,眉心纠皱成波澜。
警卫发现大头目出现了,连忙松开手,顺便也松了口气。
“先生,我一直想牵他去会客室,别待在大厅吓到往来行人,可是这只羊死硬脾气,拖也拖不动。”
“随着这只羊一起来的小姐呢?”他再确定一次。
“没有什么小姐,只有牠一个。”警卫诚惶诚恐的解释。“方才我坐在警卫台后方,才一眨眼就看见这只羊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说来好笑,不过牠神色看起来还挺惶急的。我认出麦达先生曾带牠来过公司几次,以为是他又和您开玩笑,所以拨电话上楼知会您。”
青萝不可能放任飞飞四处乱跑!他深深呼吸一下,平抚心头逐渐升高的焦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