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呆呆地盯住小铁环。
当然,出邬连环亲手打造的作品,价格自然不逊同级的珠宝首饰,可是,他、他送给她一枚戒指……
这代表她所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求……求婚?
“啦啦啦──”他哼着小曲儿,径自悠哉游哉地晃了开来,完全没事人的模样。
算了,他永远不会懂得浪漫、恳求那套把戏,遑论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提。
“好。”灵均跟上他的步伐,柔声答允。
“好什么?”他纳闷地回头。
“好,我接受你的定情物。”她轻扬着戒指,唇边漾起清灵的、恬净的浅笑。
邬连环愣了好一会儿。
莫名其妙!他可从没想过送戒指还得征求她的同意。
阳德所发现的后台小路直接通向西区后门,由于该条通路已经废置良久,门外丛生杂树矮草,因此谁也没料到会有人从那里钻出来。
阳德走在前头,率先顶开嘎吱响的旧铁门,细心地扶出宝贝的心上人虞晶秋。
李子霖跟着回头搀扶后头的几位女性。他的魔爪即将染指到灵均,一只势力万钧的降龙十八掌突然伸出来,中途拍掉他的“骚扰”。
“谢啦!她交给我就好。”邬连环笑得龇牙咧嘴。
他吃醋了。灵均暗暗感到好笑。
他就是这样,期待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体己话,只怕得等上地老天荒。然而他一举一措中的表现,又让人觉得窝心。
她浅浅一笑,跟上小夏的步伐踏向铁门。
西斜的落日在出口晕开来,金黄而柔和的阳光形成舞台灯一般的效果,彷佛她这一脚跨出去,眼前横陈的将是人生另一阶段的舞台;也彷佛他这一脚跨出去,即将随着她演出不知是悲是喜、是苦是乐的戏码。
直到这一刻,一股强烈的、无法抑止的冲动撞击着他的心坎。
邬连环悚然发现──
他,衷心地期盼着未来那段有她参与的戏码。事实上,他甚至无法想象女主角换人的情景。
曾经,一切显得如此理所当然,他的施与受她都自然而然地承接下来,没有质疑,不会多问。但真正归究到根柢,答案却相当明显,灵均只是以着和他相同的心态在接受这一切。
是的,和他相同。存在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或者隐晦不清的。它一直明明显显地存在那里。而此刻,他突然希望很大声地点明出来──
两人同时步入阳光下,也步入众人的眼前。灵均蓦地被他扯入怀中,一点也不温柔。
一记强烈的吻覆上她的唇,却又迅速移开,只为告诉她那句迫切的声明──
“屈灵均,我好象有点爱你。”
“好象?”绕珍挑眉。
“有点?”凌某人撇了撇嘴角。
“你要不要把多余的四个字去掉?”阳德好心地建议。
邬连环抬指算了算。没错,确实多讲了四个字,重来一次好了。
“屈灵均,我爱你。”
她怔住了,无法言语。
罢才不是正想着,一辈子休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甜言蜜语吗?怎么转眼间就打破她的猜测?
她的嘴张了又合,完全处于不能自主的状态。
“没关系,我了解。”邬连环慷慨地拍拍她的背脊。“你当然也爱我,只不过一时之间太感动了,说不出话来。我原谅你。”
他吹着口哨,快快乐乐地走了开来,犹如丢下心头的花岗石。
变色龙!这就是他的本性,总爱攻人家个措手不及。
一抹娇甜的笑缓缓漾开她的嘴角。
噢!不,她才不想学他呢!如此珍贵的告白,她只想倾诉给他一个人听。待会儿,等到日落西山,等到只剩他们俩独处的时刻,她要悄悄凑近他耳畔,轻轻地告诉他──
邬连环,我也爱你。
虽然你是全世界最不解风情的变色龙。
尾声
新学期,却缺乏新希望。
虽然海鸟社的人气向来不旺盛,三位成员们鲜活明朗的生气却足足抵得上三十个名额。如今,很难得的,社团办公室居然出现小蜘蛛前来结网的萧条景象。
“唉──”
凌某人环顾着偌大的空间。
没人了,真的没人了。
社长八成一毕业就嫁掉,副社长也没长进到哪里去,至于那位以身作“贼”的阳助教更是令人发指。为了养家活口,成就终生大事,他这个学期终于“愿意”拿下法学硕士,准备毕业了。
虽然大家的人犹留在海鸟社,心却飘飞到另一半身上。
从现在开始,别指望那三名叛徒会分出一丁点宝贵的时间,替她挣取微薄兮兮的金钱。
呜……她的爱将们,她的小荷包。呜……
假若有朝一日全世界的人皆谈恋爱去也,那她还有什么搞头呢?
可怜复可怜,悲哀复悲哀,昔日风光一时的海鸟社莫非从此蒙上尘埃?
“不行,人生必须永远充满期待。”凌某人勉励自己。
谁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依她来看,新人也没什么不好嘛!
没错,就这么办!她必须抢在社员们集合开会之前,先下手为强。
她只剩三十分钟的时间。
凌某人重新振作士气,打开随身不离的笔记型计算机,连接上学校网络。
她直接进人操作系统,略过三个新增的档案──档名分别以英文代表,为“四季豆”、“猫儿眼”和“变色龙”──开始快手键入一段简短的广告讯息,然后传输进网络内──
亲爱的新鲜人们:
您向往多彩多姿的大学生活吗?
您希望轻松赚得钜额零用金吗?
您享受站在校园顶峰的感觉吗?
海鸟社,保证满足您对上述条件的需求。
凡自认皮够厚、骨够粗、钱够少、血够多者,一律欢迎您前来社内洽谈合作事宜。
海鸟社,招生中。
跋
那一夜,外头刮大风……凌淑芬
贺伯台风来袭的那一夜,我打电话探问朋友的情况,劈头就毒人家一句:“嗨,你安然无恙呀?老天专门惩罚坏人,所以我很担心他会把你吹走。”
“别担心,他刚刚发觉自己卷错人,又把我吹了回来,听说台风现在往你家的方向过去了。”
……见识到了吧?凌淑芬的朋友净是这号人物。
于是,我起意撰写一段台风夜即景。很多作品或场景的触发,也往往起源于类似的几句不经意的对话。
言归正传,在这次的后记中,请让我澄清一件事情──关于我的外貌问题。
话说纪真姑娘大胆在某篇序言中揭露凌某人的长相后,我便陆续接获读友们的揣测。共通的结论是──凌淑芬,你怎么“看起来”很像从非洲来的?
冤枉呀!我瘦,是因为天命如此,吃不胖也,曲线苗条乃女性之福音。我黑,是因为偏好夏天,人家喜欢“如沐春风”,我则如沐“太阳”。虽然小女子的长相难以和天仙媲美,好歹也不至于太离谱嘛!
为了证明所言属实,我一定要引述几位读友大人的评语。
琪琪表示:“去年在杂志上读到你的专访和照片,才知道原来凌姑娘非常眉清目秀。”
看到没?眉清目秀,也就是晚上走在路旁不会吓到人的意思。
还有依静美女的说法:“你的声音娇娇的,很好听耶,真想昭告天下。”
这样可以了吧?
好了啦!镑位。别再猜下去了,否则你们就着了纪姓女子的道。
也有少数读友决定放弃我了(我想数目应该会再稍微增加一点),原因是──凌某人言而无信,明明“看起来”彷佛会回信的样子,结果等了N久却不见信件投进信箱里。于是我便会接到如下的愤怒宣言:“凌淑芬,你都不回信,我再也不要写信给你了!※※※上”,或类似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