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就是……”天呀!教她从何启齿呢?“反正他、他……他怎么可以因为女孩子衣、衣着不便,就随便『那、那那样』!”
“有道理。”绕珍赞同表妹的观点。
“这我就没办法了,男人的天性嘛!”邬连环耸了耸肩,寻求另位男性的奥援。“袁兄,您应该可以了解吧?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剥得赤条条在咱们面前乱晃,那还无所谓,可是小哑巴既不符合『八竿子打不着』的资格,当时的情况又配准了天时、地利、人和……”
“我了解。”袁克殊心有戚戚焉。
“男人和女人的构造本来就有所出入,她们老拿同一套标准来要求我们男人,根本没道理嘛!”
“说得好。”袁克殊忍不住叹息。“我也跟家里那口子解释过好多遍,可女人就是无法领会。”
“唉!”两个男人居然同病相怜来着。
“喂!”绕珍踹向未婚夫的胫骨。欠揍!
“对不起。”他们好象扯太远了,袁克殊即刻表示忏悔。
“反正你对我……又没、没感情,怎么可以……”灵均侧着半边羞颊偷睨邬连环。
“我对你没感情!”邬连环哇啦哇啦地嚷嚷起来。“袁兄,你评评理,这女人说话还有良心吗?”
袁克殊碍于未婚妻的薄面,只能投以同情的眼光,不太好搭腔。
“难、难道不是吗?”灵均的芳心亮起一盏火花。
变色龙的言下之意,彷佛余韵未尽……
“算了,这个小白痴没慧根,咱们别理她。”邬连环慨然拍了拍同好的宽肩。“走,袁兄,我请你喝一杯,不晓得附近有没有酒吧?”
即使有,也不会在台风天的翌日大清早营业。绕珍直想模出十吨重的大锤子捶傻他们,搞不懂谁才应该荣任“白痴”之名。
袁克殊爽快地发出邀请。“邬兄如果不介意,不妨进寒舍来喝几杯,我保存着一瓶干邑珍藏,总是没机会开瓶。”
“太好了。”哥儿俩肩并着肩,臂勾着臂,居然化干戈为玉帛,打算去共品一盅杯莫停了。
“这……这可奇了。”绕珍搔着困惑的脑袋。
“他、他──每次都这样。”灵均又觉得委屈。
她压根儿别期望邬连环学会体贴和温柔的真义。
“对了。”邬连环远远走开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袁兄,电话顺便借用一下,我得打电话联络警方。家里那几个通缉犯还捆在客厅里喝空气呢!”
通缉犯!
袁克殊叹为观止。搞了半天,邬家大宅窝藏着通缉犯,而他们俩还有心思去玩那些“你欺负我、我欺负你”的把戏。
“表妹,昨儿夜里有通缉犯骚扰你们,你怎么没告诉表姊?”绕珍急呼呼地大叫。
“那……那又不重要……”灵均嗫嚅着。
天!
※※※
青彤大学的美术系馆蜂拥成水泄不通的菜市场,一改往常门前冷落车马稀的萧条景象。
美术系向来并非热门系所,因此自创校以来,系大楼头一遭出现送往迎来的盛况。系主任顶着地中海型的秃头,感动地接受媒体采访。
是的,媒体。
镑大媒体的艺文版记者群集于校园内,采访第一手新闻。种种一切,只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名雕塑家邬连环终于良心发现,应允了海鸟社的请托,莅校举办座谈会,并且将画坛新秀夏芳絮小姐正式引介给媒体认识。
历史性的镜头,召开于青彤大学。美术系何其有幸呵!
肯德基校长偷了个空,移步往会议厅后台。
演讲暨座谈会二十分钟前已经结束,但台下、门外蜂拥的学生依然不肯离去,挤满了会议厅等待邬连环现身签名,遑论如狼似虎的记者群。因此项顶大名的雕塑家和画坛新锐依然躲在后台,等待人潮散去。
“屈同学。”校长大人红光满面地打招呼。
“肯德基……唔!”小夏的惊呼被李子霖一掌捂住。
“校长,您也来啦!”凌某人立刻站出来转移焦点。
肯德基横了有眼不识泰山的夏小姐一眼,决定放她一马。
“海鸟社的成员们果然身手非凡。”老校长清了清喉咙,进行精神训话。“这几个学期以来,你们努力为学校争得傲人的荣誉,本人至为感激。”
一只亲热的臂膀突然勾上校长尊贵的肩头。
“喂,别打官腔了啦!”邬连环笑咪咪的。“怎样?有没有兴致担任我的雕塑模特儿?我保证把你塑造得比正牌肯德基上校更出名。”
“邬、连环!”灵均赶忙挥开他大不敬的手臂。
老校长的尊严有些挂不住。
他……他……真的长得很像肯德基上校吗?
“各位,我找到一条快捷方式可以溜出会议厅,而且不会惊动任何人。”阳德突然从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
队长稳坐在他肩上,顾盼得意。
袁克殊尾随其后。
“咦?你怎么来了?”绕珍大为惊异。
“我在校门口等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被人潮困住了。”袁克殊叹气。“幸好阳德『捡』到我,领着我进来。”
他们约好了今天去珠宝店试戴结婚戒指,结果仍然爽约了。他开始担心两人的婚姻是否注定会随时横生突发状况。
“OK,各位,大家随着阳孔雀前进……对不起,是阳助教。”绕珍看在虞晶秋的金面,立刻改了口。
“然后到后校门口集合,我请大家喝一杯。”凌某人难得心情好,愿意破费。
日前为止,她尚未让三位社员知道,他们已被她出卖了。
出版社最近接获三本她的新稿,嘿嘿!不好意思,里头的男女主角正好由他们三对人马俩俩配一本,让姑娘她的荷包丰厚了不少。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偶尔花点小钱回馈傍她的男女主角们也是应该的。
“肯德基,一起来吧?”邬连环单单对老校长感兴趣。
“既然如此……”肯德基校长端正严肃地清了清喉咙。“好吧!我应该下地亲民,多多巡视人间疾苦。”
“少来。”邬连环暧昧兮兮地顶了顶他的肩膀。“其实你早就想死了跟着我们年轻人一起闷骚狂欢,对不对?”
“邬、邬──”灵均拿他没办法。“对校长要尊敬一点。”
“走罗!”阳德吆喝一声。
众人鱼贯踏上偷溜的旅途。
“我们的戒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试戴?”袁克殊凑到未婚妻耳畔轻问。
“不急啦!”那枚戒指又不能拿来兑现,因此绕珍兴趣缺缺。
“校长,您觉得海鸟社适不适合扩大编制?”凌某人兴匆匆地征询意见。
“只要你们的收费标准再调低一些些,应该没问题。”校长领首应允。
“夏小姐,你这个星期天有没有空?”李子霖开始不安分了。
“当然。”小夏对于新恋情向来持开放态度。
“喵!”队长被虞晶秋柔长的手指抚弄得无比舒适。
灵均殿后,不知不觉间,脚步停顿了片刻。
眼前的人丛犹如一本笔记,刻写了她学生生涯最鲜活美好的篇章。
一个学期又翩翩然飘扬而去,只留空气间绕梁不尽的音符。
“你发什么呆?”一张大特写突然跳进她视线。
“喝!”她惊喘。
“又来了,老鼠妹。”邬连环摇头咋舌,不敢苟同。
对了,还有他!
在众多音律中,他独据最震撼、最恒久的全音符,绵长无尽。
“走吧!”她松松挽起厚实的巨掌,开始赶上其它人的步伐。
“喂!”邬连环突然拉停了她。“这个给你。”
一只朴拙而特殊的铁指环递进柔夷,宽度符合她中指的圆周。
“干嘛?”她纳闷。
“不错吧!”邬连环很快乐地向她邀功。“我连夜打造完成的。袁克殊那傻子还得眼巴巴地跟珠宝店约时间、订戒指,咱们连这种小事都可以省了,我直接做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