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楚天揪乱浓密的头发,彻彻底底被他打败!"你又出来干、什、幺?"
"她说得没错,我和她非亲非故的,凭什幺干涉她住在何处?"
这下子连曾春衫也升起敲昏他的冲动,可见他确实是吴氏公寓之耻。
"那幺,你想想办法和她攀亲带故呀!"大好的求婚机会就在眼前。
"给你。"小路捐献他的幸运符──米老鼠布偶。"承治大哥,加油!"
"谢谢。"他回到房里。
小路也来了。祥琴一眼瞄见他手中的小米。
"虽然我们非亲非故,不过,我们可以攀亲带故。"他漾出灿烂的笑容。
"如何攀?"
"嗯──我收你当干妹妹。"
门外隐隐传来咕咚咕咚的撞墙声。
炳!她就知道。换成其它男人,开口求婚是她预期听见的答案。但是到他,嘿嘿,他若有其它男人的三分之一机灵,尹承治也不叫尹承治了。
"好,我认你当干哥,你出去问问沈楚天的意见,瞧他赞不赞成。"
"OK!我马上回来。"他当真出门问个仔细。
"你先别说,我们听得一清二楚。",风师叔揉揉脑门,刚才撞得好痛。"沈楚天,这种小角色交给你应付。"
太丢脸!沈楚天不得不承认自己教出如此愚笨的徒弟,只好同祭出以前使用过的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
"繁红,倒两杯茶水。"
"加几颗糖?"
"那不重要。"他掏出小小的玻璃罐,里面盛装着五彩斑灿的药水。多亏他有先见之明,临出门时,从承治的实验室里偷盗了十CC出来。他各倒二分之一于两杯茶液里。"喏,端进去,你和她一人一杯。"
"慢着慢着。"风师叔从怀中捻出两张符纸,点燃了泡进茶杯子里。"为了以防万一,再加我两张灵咒。"
"你们确定这两杯茶能喝吗?"春衫姐忧愁上眉心。
"妈妈,没关系啦!"小路已经习惯随时随地安抚妈妈。"反正又不是由我们喝。"
一针见血。
"快去快去。"吴泗桥赶鸭子似的挥走他。
承治第五度踏入她的香闺。
"又是茶?我不渴了。"她装了满肚子水。
"不行,我们两个都得喝。"他硬把瓷杯塞进她手里。
由此可知,杯中之物大有门道,锡兰红茶已经变成加深红茶,否则他何必神秘兮兮的?也罢,舍命陪君子,反正他没胆子放鹤顶红毒害她,再说,这两杯茶他也有份!且看看他变啥子把戏再下定论。
"干杯!"她慢慢喝完暗褐色法液,嘴里尝到沙沙的屑渣子。符灰?原来风师叔也在门外。
两人喝完红茶,不到一分钟便开始产生反应。
"承治,你到底在里头加了什幺?"
她忽然有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忍不住软绵绵地瘫躺进床上。喉际热呼呼的,不,是全身上下都升起燥热难耐的异样感觉。
她下意识摩挲发的粉红色肌肤,目摇神驰中,察觉他也褪去西装外套,甚而开始解除衬衫的前几颗钮扣。
"沈楚天把我发明的配方添进去,还有风师叔的符水──"好熟,奇怪,不该有这种感觉的。这是爱情灵药,理应令他们产生强烈的思恋情意,怎会造成人体散发高热、口干舌燥呢?莫非他的实验失败了?但是,他爱上祥琴的时候并没有类似的症状发生呀!
他猛然被自己的推演吓一跳。什幺?爱上她?他?
他的脚步颠踯,冷不防压躺在她娇躯上。
"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他撑起身体,无可避免地瞄见她晶莹无瑕的肌理,泛着粉色的光泽──
想起来了!他确实曾经对她产生类似的灼热感,在他们共同观看那卷"违反人体科学"的录像带时……蓦然间,他更渴了。
"承治。"她柔柔娇唤,笋段般的指尖缠住他的发丝,再轻轻拿开他的眼镜。
初秋夜晚,飘荡着炽热的旖旎情意──
枕畔的呢哝细语。
"承治?"
"唔?"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发明的灵药有点……奇怪耶!"她措辞得小心翼翼,以免伤及他堂堂科学家的自尊心。
"会吗?"他倒认为实验结果挺令人"满意"的。
"会。刚才浑身发热的症状与陷入爱河的感觉似乎有些出入,反而更像──服了──"
"服了什幺?"
"服了──药。"
"……"
"眼睛别瞪得这幺大,我虽然没见过服用药的人物,好歹也听朋友形容过。一切症状真的与刚才的异样相符呀!"
"你是说,我的发明,'维纳斯的灵药'其实只是新品种的药?"他差点窒息。
她同情地点点头。
他终于说对五彩药水的名称了。虽然,这项发明恐怕必须换一个更贴切的名词──
第十章
吴氏公寓处于两种极端的气氛中。
祥琴终于搬回来。在大伙儿的强力鼓吹下和不择手段的撮和下﹐承治求婚成功的可能简直指日可待。倘若一切顺利﹐继吴语凝和沈楚天之后﹐吴氏公寓将举办第二场喜宴。以张灯结采来开窍此时的盛况着实半点也不为过。
欣愉的风潮从二楼往上漫延﹐却直接过三楼的承治大本营。虽然她搬回公寓是件好事﹐他们也和好如初了﹐他依然闷闷不乐的﹐因为他寄予厚望的实验正式宣告失败。
"维纳斯的灵药"居然变成"尹承治的药"﹐多讽刺﹗虽然科学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他自小纵横"沙场"﹐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如今竟而面临如此残酷的败阵命运。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上帝赐给他的严苛考验。
星期五﹐承治接受中研院院长的临时召见﹐未过中午便出门去了﹐风师叔半天内连赶两场法事﹐其它房客也各自出外上班或练球。偌大的公寓内幽荡荡的﹐唯剩她和小路窝在四B看"七龙珠"录像带。
"你慢慢看﹐我下楼拿个东西﹐几分钟就上来。"昨晚她去实验室叫唤承治吃饭﹐误把春衫姐借她的佛跳墙食谱遗落在试管架上﹐希望承治还没把它当成笔记纸或卫生纸用掉。
下楼搜寻半晌﹐仍然找不到写在活页纸上的食谱。身后敞开的门口传来衣裾摩擦的悉悉嗦嗦的声音。
"你也进来帮我找找看。"她直觉认为来人是小路。
"找什么﹖"
程坤骅﹗她火速回头﹐他突兀冒出来的身形几乎吓坏她。
"你怎么晓得我住在这里﹖"自从上次的约会别后﹐她压根儿没料到自己还会再见他。
"他跟踪我。"廖彦强踏上三楼的最后一级阶梯﹐随之出现于门口。"我亲自上令堂姐家拜访﹐佣人支支吾吾地推说你不在﹐我干脆转到这儿来试试运气。他和我在张家门外相遇﹐就跟着过来了。我记得你住四楼﹐不是吗﹖"
罢才姓程的停在三楼与人谈话﹐他还以为他眼花认错了﹗
"你们有事吗﹖"两人同样没礼貌﹐来访之前好歹打电话通知一声。
"啧啧啧﹐琴琴﹐你越混越回去了﹐怎么躲到这等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程坤骅踅进实验室里绕了一圈﹐拿起几个奇形怪状的烧杯和试管把玩。"这是什么﹖"
他歪着头审视承治的气化分子转换机。引导气本喷出的玻璃纤维管瞄准他的面门﹐程坤骅随手按抵"枪口"。
"喂﹗别乱动﹐那是我男朋友发明的机器。"与他们俩同时局限于拥挤的空间﹐令她觉得难以言喻的不自在。"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天下午没空﹐改天再陪你们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