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拜托!别让她的噩梦成真,他不能是……不能!
接下来的解说打破了她的残梦。
“石滕清是‘欧亚’创办人石滕靖和的次子,明年就要回日本了。你不晓得吗?”戴晴雪摇了摇螓首。“你才刚来公司,难怪不清楚。当心哦!鲍司里其他主管都很好相处,唯独石滕喜欢特立独行,你跟在他身边办事要谨慎一点,可别得罪了他。”
偶像兼救命恩人的完美形象转瞬间蒙尘。
他不是“时彦”!他是日本鬼子!万恶的日本鬼子!和那个冢佑一样!
写意彷佛听见一缕芳心跌成碎片的声音。
绣芙蓉2003年10月3日更新制作
说真格的,石滕清没有听人壁角的习惯。每天为公事奔波已经耗去他大多时间,何来的精气神聆听别人东家长西家短,遑论对象是公司里的年轻小妹。
然而,今天耳朵偶然接收到的窃窃私语却令他不得不感兴趣。
“告诉你们哦,它真的很好玩,一天到晚睡觉。”
“对呀!而且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
“对任何新鲜事都想碰一碰,看一看。”
“还有——”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叽哩咕噜和格格娇笑。
难道这些小女生也认识韩写意?她们描述的主角与她全无二致,除了她,不可能有别人具备以上的特征。
原本他正欲从时彦办公室回到五楼,此刻忍不住中途转个方向,停在茶水间门口。
“你们在谈什么?”他加入讨论阵容。
四个收发小妹和工读生惊跳起来。要命!上班偷懒也就算了,居然被最难缠的石滕主任撞见,这下子饭碗还保得住吗?
“主任,我们……我们正要回去工作。”为首的女孩连忙把一本巨大的图片书藏到背后,四个女生你推我、我推你的,没人敢率先从他身旁挤过去。
“先告诉我你们在聊什么。”他急切地想知道。
“没什么,没什么!”四个女孩则急切地想离开。
奇怪,他一不长蓝色胡子,二不曾杀人放火,偏生公司里年纪轻的小女生特别畏惧他。但,若说她们当真害怕的话,趁他不注意时又喜欢偷偷瞄他。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怪异!
“好吧!既然不肯说,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书?”总不会连借看一下也不行吧!
年经女生迟疑了好久好久,活似漫画即将被训导主任没收的国中生。半晌,狠心咬牙,递出手中的心肝宝贝。
“猫科大全”
石滕清翻开精装书的第一页,马上对首段词论佩服得五体投地:
“猫,是一种难以指挥的动物,我行我素,视主人的命令于无形。”
“对!没错!”他拍案叫绝。韩写意正是如此,向来把他的嘱咐当耳边风。
他随手又翻了一页。
“猫科动物的睡眠时间长得惊人,一天之中平均睡掉十六至十八个小时。”
“哎呀!完全正确!”无怪乎每回她去到新的地方,首号要务便是试试看沙发、椅子、床铺睡起来舒不舒服。原来这是她的天性:如此看来,阻止她睡觉反倒是他的不对了。
“猫的安眠倘若时常遭到打扰或中断,久而久之,身健会开始虚弱,精神不济。”
那怎么成?好吧!以后不可以吵她,让她尽情地睡。
“主任,您也养猫啊?”女孩们终于鼓起勇气与他攀谈。会喜欢小动物的人通常本性不坏。
“可以这么说。”他的眼光依依不舍地离开书本。
“您的猫咪多大了?”女生们的脸上绽放光彩。
“嗯——非常年轻。”他思考片刻。“性格发展可能还停留在幼猫的阶段。”
“这个时期的猫咪不太容易照顾哦!”她们七嘴八舌地提出“育儿建议”。“小猫咪比较缺乏耐性,性子阴睛不定,可能前一分钟和你相亲相爱,下一分钟却理也不理你。偶尔还会发脾气、抓伤主人,所以您必须特别包容它。”
“谢谢、谢谢,我了解了。”他既感动又感激。“这本书可不可以借我?明、后天一定还你。”
“您尽避拿去看,没关系。”女孩阿莎力得很,二话不说便让出阅览权。
“多谢。”他投以恩同再造的微笑,鼻尖埋进书本里走出茶水间。
猫的总论、猫的成长、猫的习性、猫的弱点……全是他急欲明了的资料,非把这本书钻研清楚不可。
“主任,”四个女孩自身后叫住他,推推拉拉了半天,由出借书本的女孩担任代表。“您的猫是什么品种?”
这可问倒他了,记忆中写意彷佛曾说过,她的母亲并非正室,那么——
“一只小野猫,”他咧嘴而笑。“她只是一只小野猫。”
难得露脸的冬阳自窗外投射而入,映照出一身的金碧辉煌。
本站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小野猫发威了。
“你想谋财害命哪?”石滕清推开自家的办公室门,堪堪避过一只档案夹。
“骗子!”小抱枕随之扔过来。“超级大骗子!你根本不是中国人,臭日本鬼子!我就知道日本鬼子没一个好东西,你是其中最恶劣的!”
“你疯了?”他一手接住抱枕,用它当盾牌,挡住随之而来的文具用品。
丙然“小猫咪性子阴睛不定”,说得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的正确。刚才还乖乖任他骂,此刻情势颠倒过来,反倒对他作威作福。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日本鬼子?”她冲到他面前,猫爪子挥舞着。
原来她知道了。反正这是迟早的事,他并不想特意隐瞒她,否则今天也就不会带她来公司。
“说话给我客气一点!”当初可以看在她不知者不罪的分上,原谅她口出恶言,现在可就不同了。“你不晓得我是日本人时,与我有说有笑的,相处融洽,何必直到现在才反应过度?”
“你……你……”
他哪明白女孩子的心事?笨男人,害她的幻想破灭!原本就是为了不想和番才千方百计认识他,甚而逃到他身边避难,没想到玩了半天,他竟然是另一个日本番仔。上天何其残忍,开她这种一点也不好玩的玩笑。
想到伤心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溢出眼眶。
“喂喂,你哭什么?”石滕清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弄慌了手脚。“你明明正在生气,怎么说哭就哭呢?不要这样嘛!你继续生气,不要哭了好不好?”
总算让他见识到它的另一个特性:阴睛不定。
“你去死啦!”写意埋进他手中的抱枕,索性痛痛快快哭了起来。
如果让她早点知道他的身分,逃都来不及了,谁想跟他有说有笑?臭美!今早她还考虑得好好的,再过不久冢佑就要来台湾了,她打算求“时彦”客串她的亲密男朋友,回家骗倒老头子,早早粉碎他“昭君出塞”的念头,省得以后又想打和亲的歪主意。按着再找机会和母亲搬出韩家,两家人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没想到……
“你不是时彦,你根本不是时彦!”她哇哇哭着捶他。
“我何时说过自己叫做时彦?”他怔愣了一下。
“那天在世贸,你为什么戴着时彦的名牌?”她控诉道。
“因为他暂时寄放在我这里。”啊!他猛地省悟。原来如此!她一直以为他是时彦。这几个星期以来,她口中的“石大哥”其实是“时大哥”。
当真可笑,两人竟然相处了如此之久而未曾发现她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