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她已经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好恶心!被男人抱得这么紧。“再不放我下来我翻脸喽!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管他人事命令发不发布,跟我又没关系,你就算想道谢,也得谢那人哪!而且,这个人事命令到底命令些什么你也没说。”
“是啊,你吃了兴奋剂吗?得意忘形!”梁维钧蹙着眉头从办公桌区走过来。
“嗳,难得大家都在,我顺便宣布一下。”罗焕朝环视四位级员,昂扬得意。“从下个星期,我被调往‘贺氏企业’,也就是总公司的公关部,在此和各位告别了。这一切全靠璀璨的鼎力相助。”
“哇,不错嘛!我听说‘贺氏’公关部的人才全是精英份子,是副董事长贺寰宇高薪由各大企业组织网罗过来的。”赵自原侧头好奇地端详璀璨。“想不到咱们办公室里有个讲话这么有分量的人。”
“喂,不是我!”她觉得冤气冲天,连忙为自己撇清。“谁知道他在说什么鬼话!我根本一个字都没提。”
“没关系的,璀璨。我们都知道你和贺家交情匪浅,贺医师又特别关照你。反正大家都是同事,我们不会因为你的身份特殊就对你另眼相看的。”梁维钧好心安慰她。
“可是,真的和我没关系嘛!”她向恺梅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恺梅莫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讨厌!全编辑室的人都以为她和贺怀宇有暧昧关系,这下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电话铃声适时响了起来,暂时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她拼命感谢观世音菩萨。结果,恺梅接完电话挂上话筒,似笑非笑地告诉她:“是贺医师打来的。他现在正在看门诊,吩咐你在他门诊时间结束后去他办公室找他。”
大伙儿精神全来了,一齐笑咪咪地凝视她,仿佛在嘲弄她适才拼命否认撇清的傻样子。她欲哭无泪,半丝笑容也扯不出来。
绣芙蓉2003年8月7日更新
可恶的贺怀宇,真是被他害死了!
凭一顿晚餐就想收买她?他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她坐在他赭红色可乐娜娇车里,仍然在嘟嘟嚷嚷地向他抱怨他们的“暧昧关系”。
她侧头偷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实在拥有诸多男人身上少见的优良特质。以车子为例,她原以为他开的车不是宾士便是BMW,反正不月兑有钱人喜欢招摇的那种车型。结果他只开着一部老老实实的丰四,原因是——方便又不显眼,停在路边不会被眼红的人拿铜板玩“刮刮乐”。
这年头,朴实又不爱炫耀的人种已经快绝迹了。
可是他为何偏偏喜欢在其他人面前招摇他们的“关系”呢?而且不是她多心,她发誓自那夜醉酒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已经产生轻微的改变,然而她依旧尚未查出他究竟有何意图。
“吃饱了吗?”怀宇开口。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怔怔看向窗外雨后湿气氤氲的夜景。“璀璨,我在问你话哪!”
“嗄?哦,吃饱了。”她回对他嘟着嘴抱怨。“我已经吃了两份豆干、一碗牛肉面,还瓜分你的榨菜肉丝,怎么还会吃不饱?你当我是大胖猪啊?”
磁性的笑声回荡在幽暗封闭的空间,他的手掌伸过来罩住她的头顶上空,一阵乱揉,又惹来她的抗议。
“我不是虎克,你揉我头发干什么!喂,顺便提醒你,以后别光明正大来办公室接我下班、约我吃饭。拿我当挡箭牌是一回事,破坏我的名誉又是另一回事。”她及时捉回正要爬上仪表板的猫。“虎克,你最近怎么胖得这么快?我的肩膀都快被你坐月兑臼了。”
“名字和我连在一起很丢脸吗?”他大受伤害地斜睨着她。
“当然不丢脸,只是很‘要命’!”她嗤之以鼻。“你难道没发现?每回我和卓芊芊擦身而过,她那双热辣辣的火眼金睛差点瞪掉我三魂六魄。尤其常和她混在一起的那群三姑六婆,个个拿我当死敌对待,手中的注射针随时会凌空飞过来射中我。还有开刀房的护士谢又娟、骨科的女大夫萱宜、院长室的秘书曾巧燕……还要我再数下去吗?哦,对了罗焕朝被调职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她喘口气顺顺满腔怨忿。
“讲完了吗?”他方向灯一打,弯进狭窄的长巷。“你家到了!把鞋子穿上,记得绑好鞋带。”
他老爱挑剔她服装仪容的坏习惯依然改不过来,比他妈妈还另外罗嗦。
她撇了撇嘴,抱起虎克跨入湿润微凉的夏夜。轻缓的脚步声踩在一洼一洼的雨水中,响起轻轻的答答声。
“我达达的马蹄声——”她再度诗兴大发。
“你要背谁的诗都成,只要别再背什么‘举杯邀明月’——”
她不耐烦地瞥他一眼,“我又没喝醉,背那些饮酒诗做什么——”
她飞快掩住自己一嘴巴。糟糕!穿帮了!虎克扑通掉在地上。
“原来你记得那晚的事,连背了哪些诗都一清二楚。”不怀好意的邪笑立刻挂上他的俊秀脸孔。她躲避不及,眼前一花已被他压在家门外的围墙上。
“你……别乱来……克制一点……”她被困在他的臂膀、身体和厚厚的水泥墙之间,脸色开始加深,呼息之时尽是他暖热的体温和男性气息。“我只记得一点点……真的,你把我放到床上去之后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
“哦?”他压根儿不信她,嘴唇在她的耳际颊边游移,呼吸着她带有淡淡洗发精香味的体息,而后慢慢移向她的嫣红樱唇。
鸡皮疙瘩一颗颗浮上她的手臂,并非因为厌恶、恶心或不舒服,而是因为——她无法言传的心颤感情。
经过一阵长长的、热热的、喘不过气来的密吻,他不情愿地松开对她红唇的箍制,深呼吸几下调整紊乱的心跳节拍。
她羞怯地埋在他怀里,细如蚊蝇的轻轻飘进他的耳里。“我觉得……你根本不像同性恋者嘛!”
他心中一凛,若无其事地笑道:“这还得归功于你的帮忙,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进步了。现在我和女性接近时,不再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么说,你很快就不需要我喽?”她咬着下唇,说不出心头酸酸涩涩的感觉代表着何种意义。
“谁说的?我离‘正常人’的情况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你不可以半途而废。更何况,我可能这辈子只有在和你独处时才会觉得自在。”他一本正经地说完,其实已经闷笑得双手发抖。
这番话说得她十分受用,当下大方地邀请他进门喝杯热茶。
一开门步入小小的院子里,立刻感觉不太对劲。
“客厅的灯怎么会亮着?妈妈应该在楼上写稿才对。”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蓦然被他拉退一步。
“我先走。”他把虎克交给她,缓缓推开铁门。
客厅里灯火通明,所以他可以一眼望见里面的情景,包括那双站在正中央紧紧相拥的中年男女。
“呃,璀璨,我们待会儿再回来吧!”他清清喉咙。
“怎么回事?”她挤过他的身边,抢进客厅,及时赶上那对情侣火速分开的画面。“妈?”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妈妈和男人拥抱?二十四年来从没见过的精彩镜头!
“小璨!”钟映珍的叫声比平常高上八度。急急忙忙迎上来,挡住女儿的视线。“你不是打电话回来说要和贺医师一起吃晚饭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