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有任何意外我自己负责,不关你的事!”她克制不住激动地回话,绷着一张俏脸,“我没叫你救我!你大可不必管我的。”
“说什么鬼话?少耍小孩子脾气!你以为我真能够不管你吗?”他被她呕得火气更大,脸色更沉。
在宽广的欧式大床上,紧急医药箱旁丢散着各式绷带及消毒药水,她盘腿侧坐在床中央,银狐则凝着俊脸正在帮她包扎。
“反正我就是小孩子!”她感觉有些屈辱的愤恨道,对他的训诫不满,更有着气。
“真不该让你来的!”看着她白细手臂上那道斜划的伤口,在绷带包扎下仍缓缓渗出红色血液,他脸色阴霾得有如黑云罩顶,忍不住责难她的冲动行事,完全没有考虑任何后果。
她倔强的抿着唇不发一语,不承认心里淡淡的疼痛与瑟缩的感觉,是被他的态度所刺伤。
“转过身!”他口气冰冷的命令。包扎好她的手臂后,他注直到她背部还有几处被刀刺破的伤口,紧皱的眉头没有一刻舒解。
“不用了!”她挥开他的好意,不愿再接受他的帮忙,直起身子就要回自己的房里去。
“给我坐下!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按下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连疗个伤也要和他呕气吗?他真怀疑两人上辈于是不是仇人来转世。
“你要帮忙就帮,少摆出这种冷冰冰的脸色给我看!”她仍挣扎着想走。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完全都没有考虑到任何后果就冲动行事,今晚你很有可能会死在那个男人手上的!”他实在忍不住要生气,吼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的脑袋瓜子。
“不关你的事!我会怎么样都无所谓!”她愤恨的吼着,压抑的语气里不自觉的流露出悲痛与孤寂。
银狐顿了顿,望着她倔傲苍白的小脸似有些了然。
“做什么?”她推拒他再度伸来的手,不让他上药,“不用理我!反正又没有人在乎!”她脑中想起的是养父母冷淡的对待,从小到大不曾得过任何一点温暖,眼眸里浮现一层薄薄的湿意,对他的责怪感到怨怼与委屈。
“谁说的?”他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反驳,怒气全化为一个无奈的轻叹。
她嘴硬着不置一词,别过视线不愿与他面对。
他伸手抓来枕头让她趴在上面,开始替她的背上药,“你哪!就不能学着坦白点吗?明明也需要人家关心的为何不肯说?”
“我才没有。”她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那么又何必因为别人的态度而耿耿于怀?”他听得出她内心里有着积怨,是关于收养她的施正民夫妻俩,他严厉的责备恰好不经意引出她的情绪来。
“反正我就是一点都不可爱!”她使性子的将脸更埋入膨软的枕头里。
她孩子气的举动令他轻笑出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赞许的笑说,将覆盖伤口的纱布以药用胶带固定住,暂时处理了她身上的伤口。
“去你的浑蛋!”她恼怒的将枕头丢向他,气冲冲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九章
黑夜中的罗德兹堡矗立在远古的大地上,入夜后风势渐强,阗黑的天幕毫无预警的劈下第一道银色闪电,为即将展开的这场雷雨拉开了序幕。
豪雨哗啦哗啦的打在窗户上,方以凝心烦意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睁眼看向落地宙外,风势强劲的拍打着透明的玻璃,遥远的天际斜划着几道银色闪电,一明一灭的像在嬉戏般,远方几声雷吼愤怒的咆哮着,昭告出它正缓慢的逼近。
她在床上坐起身,长廊里奔窜的冷风从门缝底下钻进来,吹动曳长及地的鹅黄色窗帘,卷动起暗处的阴影。她颇觉寒冷的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即使她本身并不相信鬼魂之说,但此情此景,加上鬼哭神号般的音效,饶是一名七尺昂藏的壮汉也忍不住会发毛。
又一道厉雷劈来,近得就像在头顶炸开一样,像是古堡受到了什么恶意的诅咒般,远处森林里甚至出现零星火花。方以凝吓得抱紧怀里的枕头,更加将身子缩进棉被里。
气温因午夜的这场骤雨而遽降,像快要下雪似的寒冷,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抬手用力捶了捶快和天花板一般高的大门,雨声几乎掩盖她的敲门声。
以为他睡死了,不等他应答,她径自推开门,厚重的房门在她的推动下缓缓向旁退开。
银狐好整以暇的躺在大床上,噙着一脸趣意的笑看她只身站在门口的模样,她手上还抱着枕头,光果着一双玉足,风吹得她长及脚踝的白色睡衣下摆飘扬起来。虽然人来到门口,却怎么也不肯踏进房内一步,她咬着粉唇倔强的不发一语,脸上的神情既懊恼又不甘愿。
“把门关上进来。”他很聪明的没有多问。若在这时刻取笑她,只怕她会头也不回的奔回自己的房间,然后赌气的好几天不和他说话。
他的命令让她觉得好过了些,起码保留了基本的尊严。方以凝难得听话的遵从,此时一道愤怒的雷鸣将她更快的劈上他的床,关好门后,她七手八脚地钻进他的被窝里,身体冻得直发抖。
“你的身体好冰。”银狐微皱起眉,抱她入怀,拉过温暖的羽被覆住两个人。当不再冷得直发抖时,方以凝贴着他宽厚的胸膛满足的叹息。
窗外雨声无歇,但可怕的雷声和闪电似乎不再那么诡谲得吓人。屋内的两人彼此气息交换,体温温暖着彼此的,有种无法言喻的甜蜜在两人间蔓延,她说不出为什么,不懂和他在一起时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这模糊的情愫就像对恋人般。
“你觉得……人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她在这少见的祥和时刻轻声开口道。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事,以前她觉得有家人亲情的陪伴是幸福的,但他的经历却让她对家人的定义重新改观。
“你认为呢?”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不知道……”她心灰意冷,“人一生下来其实就是孤独的开始……”
“或许是你不断的逃避,压抑自己的渴望,以至于当幸福真正降临时,你漠视、甚至是没发现它的存在……”他说,精锐的眸光像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正视弄得有些心惊,她心慌意乱的别开眼,虽然好像有某种顿悟开启了她的心廓,但她仍模糊懵懂的看不真切。
☆☆☆
情潮退去后不久,初经人事的她被折腾得有点昏昏欲睡之际,银狐却冷不防的用棉被裹住她光果的身子抱起她。
“做什么?”她再度睁开眼,见他抱着她藏身进暗处。
“记得我告诉你的灵异传说吗?”他脸上扬的是耐人寻味的笑,“鬼来了。”
方以凝完全不解,就在此时,房内一面雕花的墙壁传来极细微的声响,隐藏在壁上一扇四方小门被缓缓推开,三名蒙面黑衣人从通道内现身,不由分说的就朝床上隆起的棉被连开数枪,其枪枝全是经过改造的消音手枪。
被打穿的被子羽屑飘舞,疾射了一阵后,其中一名黑衣人上前“唰”的一声掀开棉被。
没人?!
一股不寻常的冰冷波动,令三个人警觉的回头,但他们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全部都中枪倒下。
“怎么回事?”目睹刚才那一幕,她惊得呆了,等威胁消失时才走出暗处。
“盗猎者。”银狐嗤笑着解释,他们的目的是想抢那张武器设计原图,但东西并不在他身上,早已由黑豹带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