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宁闷闷地道:“妳没去也好。”
洪慕莓不知道他们今天遇到的状况,听到吕宁的话,只当在怪她没有一起去,又看到吕宁身旁的李晤,他也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
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
游妈妈关了电视,要大家别看了,各自干活去。
洪慕莓一个人负责给狗洗澡。这一阵子吕宁都是去手术室帮忙,不再做洗狗的差事。
几个小时后,李晤拿着手电筒巡视,到了沐浴间,见到洪慕莓蹲着的背影,戴着手套在一只温驯的中型狗身上搓洗着。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了。”李晤走到她身后。“妳九点就可以先走了,怎么快十点了还在这里?”
除了搓泡泡的声音外,他听不到响应。李晤又开口:
“不用等我一起回去。妳也知道我常常都弄到很晚,最后帮忙锁大门。”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很烦,想多做一点……”
“那要我帮忙吗?”李晤蹲了下来。
“不用了,你不是很忙吗?”
“我的事都弄好了,多亏吕宁。”
“那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回去?”
李晤恍然大悟,原来洪慕莓在生吕宁的气。
“我们这里人手永远都不够,吕宁觉得手术比较重要,而且她打算以后学兽医,才会跑来帮我。妳一个人洗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跟她说,要她来帮妳。”
“她去你的诊所当助手,来这里也照样跟着你。你们默契十足,我哪敢要她过来。”
李晤凝视着她。“我绝对只是把她当工作伙伴,妳放心。”
他看穿她在吃醋,洪慕莓怒意更深:“谁管你,你和她之间有没有什么事会发生,关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打开莲蓬头,开始帮那只狗冲去泡沫。
洪慕莓见他接手,站起来,月兑下塑料手套,揉一下已疲累的双腿。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没来找我?”
“妳好象都在忙……”
“你明明知道,还装做不晓得。施文泽回国了,他天天站岗等我下班,你却连通电话也不打给我。”
“难道你要我和他正面起冲突吗?”李晤叹息。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表示一下你的态度,你不找我,我真的会以为你根本就对我漠不关心,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李晤拿起毛巾,擦拭狗身上的水渍。紧闭着唇考虑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川上家咖哩、古城越南料理、成都第一牛肉面。”
洪慕莓一楞,这正是她这三天与施文泽共进晚餐的地方,李晤竟然全知道。
“我也有去等妳下班,但是我看到他也在,他不认得我,我就避开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们去哪里,就跟在后头。妳只顾着他,完全没注意到我。”
她的身躯微微发抖。
“谁在不在乎谁,这话应该是我要问妳的吧。”他带着寒意的声音继续着。
她恼羞成怒:“你狗仔队啊!偷偷模模跟踪人,又要来怪我没看到你。”
“我不想让妳为难,让妳难做人。”
“你……懦弱!”
在气头上的她口不择言。
“随妳怎么说,总之,我把决定权交给妳。”李晤似乎想缓和一下火爆的氛围,转头对她微微一笑。“不早了,妳还是先回去吧。”
他回头,双手用毛巾擦着狗脸,一边低声逗着它玩。
洪慕莓看着看着,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不想让他看见,赶紧拿了皮包就走。
李晤望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第七章
她也懂,她在无理取闹,她放任自己变成一个讨厌的女人。
因为她的心无法完全放在李晤身上。
愧疚的感觉在心头缠绕,使她拼命想找一些李晤的缺点出来,责怪他、怨他、把他贬得低一些,好让自己那犹疑不定的心获得一些补偿,让愧疚稍稍缓解。
其实她也明白,骂李晤的每一句话,统统也都是在怨她自己。
辗转反侧,愈想,就愈觉得对不起李晤。
李晤也一定很难过吧?对吕宁也感到过意不去。
吧脆向李晤道歉好了,不管他原不原谅她,就是想将胸申积压的一切向他倾吐、就是不想对诚恳的他说谎。
她跳起来——拨了电话,对方电话没有被接起。
“您的电话将转进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
洪慕莓挂断。
她不敢留言,也不敢打第二次。都这么晚了,打电话将人吵醒实在不宜,况且她又不是要说一些让对方能作个好梦的事情。
可是电话却突然响起,她看着上头显一不着李晤的号码,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喂?抱歉,刚刚在忙没接。”
“忙什么?难道你还在爱心之家?”时钟指着一点四十分。
“不是。我也睡不着,去7-ELEVEN买点东西吃。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洪慕莓把原先想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啦……”
“那要不要我带点东西给妳?想吃什么?”
“不用啦,我不饿。”
洪慕莓盘坐在床上,小雪球则躺在她交错的双腿间,她一手拿手机,另一手则抚模着小雪球,它对和食物有关的字眼特别敏感,“饿”这字使它跳了起来,猛舌忝洪慕莓的脸,她吃吃地笑。
李晤必定听见了。“妳不饿,小雪球也会饿呀,妳就赏它吃点消夜嘛!”
被他相当于撒娇的语气给说动。“好吧,你就买点牛女乃来好了。”
她晓得,李晤不是忘记了方才在爱心之家的争执,而是他知道她找他,必然是有意和解,所以干脆只字不提,用愉快的声音来表示他不怪她,让她不需要把难以启齿的“对不起”三字讲出来,也避免再继续谈论到令人恼怒的事。
李晤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两手各提了一个绿色大袋子。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洪慕莓笑着埋怨。
小雪球则兴奋地要将头伸入袋中细瞧。
李晤一边轻声喝斥它,一边则把东西归类。该进冰箱冷冻或冷藏的、该摆在阴凉通风处的、该放储藏柜的,全部一一放好,又把牛女乃放进微波炉……简直比洪慕莓还熟悉这个家似的。
她任由他在她屋内走动。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她为了他踏入屋内而大大发一顿脾气的往事。
相隔不到半年,李晤不但走进她家里,还走进她的生命中。
谁能料得到呢?正因未来不可知,人只能在跌跌撞撞中模索。
李晤将牛女乃从微波炉中拿出来,倒了一点在狗碗理,其它则倒成两杯。
“妳也喝一些,热牛女乃会令人比较好入睡。”
听见小雪球用舌头舌忝牛女乃的声音,撩拨起她的食欲,便一饮而尽。
李晤也喝完了,抬头看指着两点半的时钟,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道:“太晚了,你就待在这里,明早再走。”
她找出浴巾来,要他洗个热水澡。
李晤轻压两下沐浴乳,有股淡雅的香气散发出来,这也正是他刚一进门就从洪慕莓身上嗅到的。细瞧瓶身,茉莉、澄花……等成份,挺女性化的味道,可是架上只有这一罐,没别的选择.
将它放回架上,一个重心不稳,瓶子摔落,溢出不少,他连忙将它拾起。
热水澎湃与浓郁的香气交织成声味迷人的序章。
在客厅的洪慕莓感到有些许晕眩,她扶扶自己微微沉重的额,觉得也没有很难受,把手改置到胸口,好象有一点点窒闷感。
血液循环不太顺畅吗?她不明白为何有这种感觉,想到了一种解释。
李晤下半身围着浴巾走出来,望着洪慕莓倒红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