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儿!”他心痛地低唤,激动地死命抱住她,发热的眼眶泛起水光。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这么苦……为什么就没有人怜我一片浓情……为什么……”她喃喃说着,哭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君儿,是我对不起你……我怜你、惜你,只是……我爱不起你,你懂吗?”
“不懂、不懂!如果这让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不要懂,也不想懂!我只想爱你、好好地爱你,这有这么难吗?为何要让我一路走来跌跌撞撞、遍体鳞伤?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呀!”
为什么呢?他亦自问。不是只有她苦,他也伤痕累累呀!只是……所有看似无谓的坚持,全缘于他的爱之深,惜之切呀!正因为深切地怜她,所以不忍她一生屈就于他、屈就于在泪水中度过的日子,他太明白纵使她日后有悔,也绝不会言明,所以他总是时时提醒自己,不可再将她推人五年前的错误中,错了吗?这般怜她难道也错了吗?
“子翔……你知道吗?在乡下那几天,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时光,如果可以,我多愿拿全部的生命,再换那几日的欢笑……”
“够了,别再说了!不要折磨我,君儿!如果你的目的是想逼出真实的我,那么我投降了,我爱你,我从没有一刻忘记爱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悲切的低吼,终止于主动送上的红唇,他愕了一秒,旋即死搂住她,深切地攫取这好似盼了千年万年、揪肠一般的酸楚缠绵,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也吻尽了埋藏多年的刻骨浓情……
“君儿、君儿、君儿……天晓得我有多爱你……”模糊的低喃揉入了她的骨血,深陷床铺的两人紧紧相依,深深交缠,正如他们缠系了一生、密不可分的灵魂。
她泪中带笑,星眸半敛:“你爱我……你仍爱着我……”
他无语,拥住她缓缓闭上水光点点的眼眸,任时间在一室凄柔的静默中流逝。
直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低首望去,平静下来的筱翊已跌入梦乡,唇畔犹留着一抹未残的凄柔笑容。
他揪肠地悲叹一声,凝望着她痛楚低语:“你教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君儿……我的傻君儿……”
他终于看清,只要他仍存在她生命中的一天,她就永远无法忘怀于他,难道……真得逼他就此远去,连默默守候她的余地也不留吗?是否……冥冥之中早注定了他该连最后的眷念也割舍,彻彻底底抹去他存在的痕迹?
心口一恸,他感受到灵魂正一寸寸撕裂、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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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好美、好美……真情愿永远不要醒来。
君筱翊缓缓张开明眸,唇边犹绽着幽柔的笑。她梦见雷子翔吻她,告诉她,他仍然爱她,不曾改变……就算是梦,她也满足了。
慵懒地翻了个身,她笑容僵住了,瞪大眼环顾室内的摆设——这是雷子翔的房间!
那……那不表示,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她是真的借酒壮胆,跑来向他一诉情衷了?
她跳下床,四处找着雷子翔的身影,他人呢?去哪儿了?
碰到石昊宇时,他正好要送湘柔上学去。
“子翔?他一早就出去了。”石昊宇审视着她的表情,“你们怎么回事?昨晚又闹得不愉快了吗?”
她摇摇头,无意多说。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等于是从她眼前销声匿迹,纵使有心找他,他们也总是错过,连电话也找不到他的人,她终于明白,那缠绵人心的亲吻,以及痛楚万般的深情呢喃只不过是黄粱一梦,是她锥心渴盼下的幻梦,他对她的深情早已是过去,而她那晚冲动之下的举止又再度成了他的困扰,所以他只能竭尽所能地避开她,以为这样便能不伤害到她……
能不感到悲哀吗?她凄楚地一笑,谁说的呢?多情自古空余恨!
尤其,在她得知另一项消息后,更是致命地打击了她——他想下南部坐镇,因为那一方面的情况始终不是很稳定,石昊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南下整顿,而他便在此时提出了自愿久居南部坐镇的意愿。
大家都被他这番出人意表的决定给吓着了,石昊宇不敢贸然同意,于是先将此事告知筱翊。
呵,他做得可真绝呀!他这举动,彻底寒了她的心,好,他要躲是吧?如果他真将她视如蛇蝎,可以,她走就是了!
于是,她要石昊宇转告他:“你不用离开,该走的是我,不管在天涯海角,绝不会再让你见到我!”
乍闻此言的雷子翔沉默了好久,然后什么也不说,平静地转身离去。
他身后三个人——石昊宇、石昊宸以及莫湘柔,全都坐困愁城,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束手无策地一同叹气。
“怎么办?事情闹得好僵哦,神仙都莫可奈何了。”湘柔撑着下巴,不开心地噘着小嘴。
“难道真让他们这么分开吗?石昊宸,你别给我装哑巴,平时你不是最聒噪、鬼点子最多吗?想想办法好不好?”
“老大,你别把我当神仙了好不好?我再有本事,遇到这两头固执的死骡子,也只能大叹江郎才尽,除非你有能耐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那就谁都逃不了!”他煞住口,整个人如同画面定格般杵住了。
“昊宸,你想到什么了吗?”剩余两人同时追问。
石昊宸眼中闪过一抹莫名兴奋的光芒:“你们想,要怎样才有办法让子翔主动向小君求婚,天涯海角地追回她?”
“除非你变成女人!”石昊宇没好气地说。要真有办法,这两个人还会僵持了这些年仍是老样子吗?
“那倒未必。小白兔大嫂,你说呢?”没建设性的话不想多听,石昊宸将发言权交给湘柔。
她偏偏头,好似想起了什么:“记得二姐曾说过……”于是,她再度将婉柔说过的话重述一遍,“这帮得上忙吗?”
“苦肉计?落难佳人?棒呆了!就算第一招不行,我们还可以来个双管齐下!”石昊宸两指响亮地一弹,“不愧是杰出的小说家,其实你二姐的话并不是不可行,老套归老套,它之所以这么普遍通用,自是有它的卓越成效在,我们何妨来个换汤不换药,如法炮制一番?”
贤伉俪一头雾水地听着,有志一同地表现出一脸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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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石昊宸正式展开计谋的第一步,上雷子翔房中找他。
“昊宸,你心情不好吗?”雷子翔不解地看着他一脸的阴沉,这人不是一向嬉皮笑脸的吗?
“心情不好?我恨不得痛揍你一顿!”他口气极冲,满是火药味,雷子翔就更是迷糊了。
“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了吗?”
“怎么回事?你居然还有脸这么问我,哼!”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究竟生什么气?昊宸,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请你直说,我会道歉。”
“道你个鬼!现在道歉有个屁用,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小君,你欠她的,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你都还不了!”
一提及这个名字,他神情一僵,别开脸去。
“还想逃避是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不用逃了,你正式‘月兑离苦海’了,恭喜你啊!现在你就是不逃,她都会远远地躲开你,你满意了吗?”尖锐的语调字字带刺,毫不留情地戳入雷子翔隐隐作痛的心。
他面色灰白,力持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是吧?好,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她说自己是残花败柳、她自惭形秽,再也配不上你,你总算解月兑了,够清楚了吗?”噢,过于人戏,吼得太大声,喉咙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