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咬下唇,默然无语地拆开包装:小小的丝绒礼盒上静静躺着一对小巧精致的耳环,那设计像极了他当年送她那条项链上的坠饰,澄亮晶璨的蓝色宝石上的光芒似乎正与她内心的凄楚相互辉映……
“小君,你别多心,他是真的有事……”石昊宇想安慰她,但她已甩甩头,绽开灿烂的笑靥。
“我知道啦!不是要许愿吹蜡烛吗?快点呀!”
“对嘛,我可是空着肚子等你耶,都快饿扁了。”石昊宸很有默契地配合着。
“知道你是饿死鬼投胎!但是先说好,今天我可没豆腐给你吃,本寿星拒绝下厨,只有阁下的蛋糕,不吃拉倒。”
“知道啦——唉,等等,你还没许愿呢,别急着切蛋糕。”石昊宸及时拦下了她的举动。
“许愿是吧,好!”她很干脆地放下切蛋糕用的塑胶刀子,交握着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眸。静默了一会儿,她再度睁开眼,吹熄蜡烛,“行啦!”
“啧,女人,又老一岁了。”
“闭嘴,年纪—把的糟老头没资格说这话。”她也毫不含糊地回敬。
“那不一样,男人到四十岁还是可以散发成熟魅力,你拿什么跟我比嘛!我猜呀,你许的愿望肯定是想早早把自己给跳楼大拍卖掉,以免夜伴孤灯,芳心寂寞,是不是啊?”
“吃吧你!这么多话!”君筱翊受不了地将一大块的蛋糕往石昊宸嘴里塞。
“哇,你想噎死我啊!”石昊宸吞下蛋糕,又道,“我是说真的耶,哪个女孩过了二十岁会不思春的,好好巴结哥哥我,搞不好我龙心大悦,会帮忙设计看看有哪个倒霉的男人肯娶你,成功将你清仓掉。”
“哦!我就这么不堪哪!”她故作不悦地抗议,“今晚寿星最大,你还言语攻讦,该当何罪?”
“呃?”
“这样好了,罚你敬酒赔罪,”她自酒柜中取来平时三个男人小酌的威士忌和三个杯子,“你干杯,我和昊宇随意。”
“没问题!”石昊宸也豪爽地欣然同意,一口饮尽杯中物。
“再来呢——愿我有生之日顺心如意,然后早点找到如意郎君。来,干!”没等他们反应,她一口饮尽,“还有……庆祝我们二十一年的感情,愿我们这辈子都不分离,当永远的兄妹!”第三杯!她再度潇洒地饮尽。
“小君……’石昊宇担忧地唤着,她神色不大对劲。
“接下来呢?”她偏着头想了一下,“喂,接下来要祝贺什么?”
石昊宸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随口道:“何不祝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好,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她仰首喝完,再斟了一杯。
“小君,酒不是这样喝的!”石昊宇皱着眉阻止,“你从来不喝酒,现在又喝这么猛,会醉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在自己家里,又有你们陪着。”她已有些醉颜嫣然,“别吵嘛,还没完呢!下一杯要祝你与大嫂永浴爱河,鹣鲽情深,还有昊宸与——子翔能够早日寻得如花美眷,更祝我们四人的感情……历久弥坚。这一杯你们不喝可不行哦!”
“小君!”然而,她已饮尽。
石昊宸看不下去,忍不住说:“够了,小君,你别这样,子翔是真的有事不能来,你别耿耿于怀,至少他没忘记这个日子就够了……”
“哈,又让我逮着你的失言了,人家我才不是这么小肚量的人,你才多心了呢!快点,罚你三杯,我陪你!”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一片,但,她说什么也不会承认那是泪光作的祟,她才没有哭!
她迅速连饮两杯,最后一杯让石昊宇及时挡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啦,好扫兴哦!”她不悦地叫着。
“小君!”石昊宇搂住她,制止她的疯狂举动,另一手拿开她手中的杯子,“你真的会醉。”不是“会醉”,而是好像“已经”醉了。
“才没有——”
“不行,你给我回房休息。”
她抬起迷雾般的大眼睛:“你们要回去了吗?”
“你想说什么?”
“我也要去。”她好想见子翔,真的好想……
两兄弟对望一眼,无奈地一叹。
“子翔可能不在。”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并且也清楚她一晚的强颜欢笑。
“没关系,我等,等到天亮也没关系……”她喃喃轻语。
他们还能说什么?除了心疼地轻拥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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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昊宇见她虽有微醉,但意识还算清醒,而她又坚持不让他们陪同,才会放她一个人前往子翔房间——尽避她步伐已有些虚浮。
此时正满心悬念着她而了无睡意的雷子翔,一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石昊宇回来了,正想前去问问筱翊的状况,没想到门一开,靠着门把支撑全身平衡的君筱翊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他怀中跌落。
他大为错愕:“筱翊,你怎么来了?”
“找你。”她努力勾住他的肩膀让自己站定。
闻到由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他蹙起眉心:“你喝酒?”
“我没喝很多。”
什么叫“多”、什么叫“少”她有概念吗?以她的酒量而言,三两杯就足够搞定她了。
紧锁的眉宇再也松不开,他让她安坐在椅子上,转身倒了杯温水给她。
“你……别不开心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可是……可是不喝点酒,我真的没有勇气来找你,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两颗清泪轻轻滑了下来。
雷子翔撑住发疼的头,离着她一段距离在床边坐下:“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抬起哀凄的美眸望向他:“记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留长发吗?记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始终只绑发辫吗?现在我告诉你,是因为你,全都是为了你!”他浑身一震,强迫自己听下去,“在我好小、好小的时候,留着长长的头发每次梳理都好麻烦,当时,我是真的打算要剪掉它,可是在那个时候,你接下了梳理它的工作,我永远都记得,当你充满怜爱的手轻梳着长发,任浓浓的柔情轻轻滑过发间,在发辫中系下你的温柔,那感觉,我到死都忘不了!你总是会不经意地把玩我的发辫,偶尔也会说,你最爱看我系着发辫的模样,像极了坠落凡间的精灵,灵性月兑俗……所以自那之后,我便为你留发,为你系发……多年来,我始终不肯剪,因为我心中还有梦,我天真地期盼着,以为只要留着长发,也许有一天,我还能再重温儿时痴醉的感觉,再一次感受你的柔情……很傻,我知道很傻,也知道你一定会笑我的痴,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忘却一切,我也想过要割舍呀,可是那血淋淋锥入了心骨的痛,我真的承受不了……”哽咽失声的她,再也说不下去。
雷子翔倒抽了一口气,痛苦地握紧了拳。她的一字一句,有如把把利刃剜心,一刀刀将他划得鲜血淋漓……他真的没有想到她竟情痴若此,他何德何能,值得她这般相待?
“小时候,我一心一意想长大,因为长大之后,你就不会再把我当成小妹妹,你就会正视到我是一个可以爱的女人,我想快快在你生命中扮演另一个角色,可是……现在我却情愿不要长大,情愿永远将时光定在有你疼、有你怜的日子中,天天听你叫我一声君儿,这样我就满足了……”她突然冲向他,紧抓着他的手臂追问,“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回到过去,我不要长大,否则我便会失去你,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