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家人与我们家一样,满怀期望地盼着你的出生,只不过没来得及等到你出世,就——”
那一家人,与那天无意中听父母提过的“冷哥”有关吗?
盼云立刻把握住机会追问:“那一家人如何?爹为何不说了?”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神色哀戚地低声吐出几个字:“不在世上了。”
虽说早猜到了答案会是如此,她依然感到震愕,“他们姓——”
“冷。”
见父亲满面忧伤,她想,就算爹爹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这个姓冷的,大概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她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人厚道,宅心仁厚,尤其见他如此自责,又怎么可能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于是,她也稍稍安了心。
“爹和他们一家人感情深厚?”为此,她更笃定了父亲纵有过错,也绝非有心,不至于到不可原谅的严重地步。
“嗯,你知道吗?就连你的名字,也是他们为你取的,那时的你犹未出世,我和他那五岁的小儿子十分投缘……于是便言定这胎若仍是女孩,便当他们剑尘的媳妇儿,没想到……唉!”忆及此事,他便觉心伤,满怀的酸楚与感叹。
呵,原来她还曾有个短命而无缘的“未婚夫”呀!
盼云听着,情绪也跟着莫名的低落。“冷——剑尘,是吧?他过世多久了?”
“过世?”殷年尧一愕,“没有哇!”
“没有?您不是说……”
“他那时才五岁,是冷氏一门唯一幸运存活下来的人,不过十六年来,我始终打探不到他的消息,更不知他身在何处,如今是否还在人世间。”
“喔!”怕是凶多吉少了,想想,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独自存活下来才是奇迹哩!不过她不敢这么说,怕令父亲伤心。
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下子顿失至亲,独自承受着满心的伤痛努力求生存……她忽然间觉得好难过,若换作是她,她一定无法承受。
“盼云,在想什么?”
案亲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噢,没什么。对了,爹,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冷剑尘会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是——”他甩甩头,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忙收住欲出口的成串话语,虚应道:“没什么,若有机会,往后再告诉你。”
“爹!”盼云不依地叫着,但殷年尧明显的没有透露的意愿,她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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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偏厅,盼云踏着一地皎洁的月色回自己的盼云居,沿路上,她一直在想,父亲所隐瞒的那一部分究竟是什么?她知道这是关键,是父亲愧意的来源,莫非冷氏一门身亡的悲剧与父亲有所牵扯?他究竟在这场灭门血案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偏着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一路缓缓步行,口中喃喃自语着:“冷剑尘哪冷剑尘,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是死是活你好歹也让我们知晓,再找不到你呀,我爹真的会焦急难过耶以!”
当然,沉沉的夜幕自然是不会回应她啦!
踩着一级级的阶梯,直到回到自己的房中,都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止渴,一个迅捷的黑影倏地闪入房中,她震惊地跌退了两步,手中的杯子在惊吓中滑落,慌然失措地想出声喊叫,奈何对方早洞悉她的意图,快她一步的掩住了她的口。
“唔……”她瞪大了眼,惊慌地抗拒着,双手使力想推开对方,两脚也没闲着,竭尽所能的想弄出声响引人前来搭救,只不过,她才踢翻一个椅子,对方便识破了她的想法,使力将她往怀中一扣,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朝她睡穴一点,她便软软地跌入他怀中,再也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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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话!实在太不像话了!
从发现盼云不见踪影开始,殷年尧便气呼呼地来回踱着步子。
教育失败,真是教育失败呀!女儿们一个个都学坏了,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当初轻易饶过纤云真是不智之举,瞧瞧,女儿们一个个都有样学样,逃家把戏玩上瘾了,全然不把他这个老爹放在眼里,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父威荡然无存还要悲惨的?唉,他这个老爹当得好失败喔!
“老爷,你冷静点,先别发火,这事儿——好像不寻常。”罗耐梅若有所思地说道。
殷年尧回身一望,“哦,怎么说?”
“纤云、落云、行云离家,皆事出有因,但咱们盼云……她有这个必要离家出走吗?”
经她一提,殷年尧才冷静下来。“是不太可能。”
因为有过太多女儿逃家的经历了,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失踪归类为四姊妹“同流合污”、“一丘之貉”,可是依这情形看来……
昨晚盼云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绝不会和“没良心”的姊姊一样,还撒娇着说舍不得爹娘,他和罗耐梅又待她疼爱有加,在没有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她完全没理由一声不吭就离家呀!除非……他盯着盼云房中倾倒的椅子及地上破碎的瓷杯——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糟了,会不会是……”殷年尧惊疑不定,几乎没勇气道出自己的揣测。
罗耐梅也惊觉事态严重,刷白了一张脸,“老天!盼云……我的小宝贝……”
“夫人,你先别急,还不确定呢!我现在就下令出动府中所有的人全力寻找,说不定事情没有我们想像的严重。就算真有人不怀好意,挟持了盼云,他也会有所行动,我们就静心等他的消息,不管他要的是什么,我们设法给他就是了,我不会让盼云受到伤害的。”殷年尧柔声安慰着妻子。
罗耐梅泪眼朦胧,“好,我等,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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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盼云轻吟出声,幽幽转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室内光线不明,显得有些阴冷诡谲,她的心头开始慌了起来。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醒啦?”
带着浓浓讥讽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有人说话的语调能冷成这样,不含一丝感情?
她抬首望去,是他!那个挟持她的男人!
能轻易认出他,是因为他不曾蒙面或刻意掩饰自己的长相,所以她当时虽然惊慌,却仍清清楚楚的记住了他的相貌。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看来一身邪气的男人,只消一眼,盼云便已决定要排斥他们、讨厌他们。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捉我来究竟是何目的?”她稳住慌乱的情绪,力持镇定地问出了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冷漠男子的回应是——一贯冷凝的瞅着她。
“你说话呀!”盼云并未被他浑身散发出的森寒及冷绝所震骇,反而愠怒地提高了音量质问他。
什么嘛!莫名其妙将她掳来,却不告诉她缘由,只摆出一副连死人都不敢恭维的冰雕面孔,教个性向来柔和的她也不免上了火气。
“哟!冷影哪!你带回来的这个小妞挺有意思的。”其中一名男子率先怪叫着,不怀好意的眼贼溜溜的在盼云身上转呀转的,“啧!真美,我长这么大,可还从未见过这么如花似玉、精雕细琢的标致美人儿呢!”
扁瞧那双婬秽下流的贼眼,任谁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那被唤冷影的男子没有应声,嘴角噙着一抹森冷至极的笑意。
“如果你想独享,那就太不够意思了,能不能——”鄙俗的男人搓搓手,涎着笑说:“你享受完之后,也换我们兄弟快活、快活?”
盼云闻言倒抽了口气,惊骇地张大眼死瞪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男子,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