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她娇憨地一笑,挽着裴慕凡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这趟离家,你这只淘气的小鸟儿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和你的鸟妈妈团聚?”
“怎么,你想家了?”拜托,一个大男人才出来几天就想回家了,比她这个小女人还没志气。
“不是啦!我是怕你家那个鸟妈妈担心你。”他不会告诉落云,他通常离家,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回去的,因此,裴苡谦才会急着想为他讨房才貌兼备的佳人,看能否让他收收心,好定下来。
“不会的,到了卧龙堡,我会写封家书报平安,”她吐吐舌,“只希望爹不要太震怒才好。”
“懂得担心了?”
“才不。”又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他摇头,“殷落云,你会不会太低估你爹的智商了?他有可能没想到你会去找你大姊吗?尤其你们成天老念着想念大姊。”
落云愣了愣。“对喔!”
真是头脑简单,骂她小傻蛋还真没冤枉她。
“就算你爹没料到,你大姊不会和你爹暗通声息吗?”
“不会,她绝对不会。”这点落云倒很肯定。
“因为你们姊妹情深?”
“没错,而且大姊也曾深受其害,她明白我的心情,要怪,只能怪那个阴魂不散的裴慕凡,我和大姊会亡命天涯,还不都是他害的。”
“你们不公平。”裴慕凡决定为自己喊冤,“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却一个劲儿的给他乱扣罪名,我相信这种情形也不是他乐见的。”
“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说你。”落云要笑不笑的睨着他。
“我——”他张开口,却说不下去。
“算了,不讨论那个讨厌鬼,我告诉你一件我们姊妹小时候的趣闻。”
“嗯?”裴慕凡扬扬眉,落云会闹笑话其实不值得太惊奇,他意外的是聪颖冰心的行云能搞出什么趣事。
“从小,我们四姊妹性子就不同,大姊比较沉静典雅,一整天闷在房里也不值得稀奇,她不爱拋头露面,所以啦,她会因为裴慕凡而离家数月,真是破天荒,大大出人意料。”
“讲重点。”他又发现她另一项特质了,说话不着边际,很难让人捉得住重点。
“哦,对,重点。”发现自己离题了——其实根本没进入过正题——她赶紧绕回原来打算说的话题。“所以啦,每当我爹受邀去为亲友成亲、大寿之类的事祝贺,大姊一定不去,也就没什么好玩的。只是有一回,我爹很不英明的带我前去喝喜酒,宴会上,我总听人敬酒时都说‘先干为敬’,当时我年纪小,比较不懂事,就似懂非懂的跟着他们说‘同归于尽’……”
裴慕凡爆笑出声。
“你应该想象得出当时那些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有多好笑。”她眼底有着慧黠的笑意。
“然后呢?”
“我爹就再也不敢带我出门啦!之后是行云,那个小才女更绝,她看到燃烧中的龙凤双烛,竟然在新人拜堂时,有感而发的当场念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当场,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全呆住了。当然,我和行云都被骂惨了,巧的是,听说那两对新人后来都处得不是很好,人间又平添了两对怨偶,想来真是有些抱歉。”她吐吐舌,模样可爱极了。“最后是盼云,出门前,我爹三令五申,要她千万别像我和行云一样,结果——”
“她说了什么?”裴慕凡忍着满月复的笑意,兴致高昂的追问。
“她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什么也不敢多说,直到快结束,众人都吁了口气的时候,她出人意表地开口说:‘我什么都没说哦!出了事可完全与我无关。’当场,人仰马翻,人人欲哭无泪。”
他闻之绝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天啊,你们……真绝!”
“有鉴于前,今后若有亲朋好友邀请我爹,总会很婉转的请求他别带‘令千金’前往。”
“真服了你们。”他哭笑不得地频频摇头。
说说笑笑中,他也在落云的言谈中感受到了她们姊妹密不可分的情谊,也因为如此,他能体会落云何以会如此排斥自己,若织云真是因为他而情路多舛,难怪落云会为了姊姊忿忿不平,继而对素未谋面的自己如此反感。
现在想想,有朝一日,她明白自己便是她口口声声喊着“势不两立”的裴慕凡,她会有什么反应?愤怒是预料中的事,但愤怒完了呢?
他从未想过要欺骗她,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言明真实身分实在不是个好主意,还是见机行事吧!如果她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他,那么,就算以后她为他的欺瞒气得跳脚,也还不至于乱刀砍死他才对。
望着身旁笑容甜美的落云,他不由得在心底无声的轻叹。
★★★
半个月来的玩玩走走,卧龙堡已然在望,他们独处的时光也将划上句点,虽然心头有些不舍,但裴慕凡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尤其是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真是开心得令人痛恨。
“你不高兴吗?”少根筋的笨女人终于发现他的委屈了。
“没有。”他闷声回答。
“明明有。”她十分坚持。
“要你管!”他跟她在一起久了,连说话也有些孩子气。
“说嘛!”她拉拉裴慕凡的衣袖,“这样好不好?给你一颗糖,你告诉我实话。”
他翻了个白眼,咕侬道:“我又不是你。”还吃糖哩!
“不然两颗。”她不死心的又说。
受不了了!他瞪了她一眼,“闭嘴!”
“又凶我。”落云老大不高兴的噘起嘴,“裴修文是大坏蛋!不说就算了嘛!吧嘛凶巴巴的。”
裴慕凡闻言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轻拧了一下她粉女敕的脸蛋,“你总有本事搞得我啼笑皆非,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又怪我?”是她的错吗?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你有意见?”
这回她乖乖的,不敢吭声。
“少一脸委屈了,我可没欺压你。”
你就有!可是落云不敢这么说,因为他的表情就是一副“你敢说有试试看”的样子。
裴慕凡看着她一脸的无邪天真,不禁长叹一声。
在她心中,他到底被定位于何处?她太真,心思太纯,不能理解他的感情,而她,也从不曾让他感受到她的“在乎”,于她,他的意义就好象只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噢!还有,是一个爱以恶势力欺压她的大坏蛋。
他愈想愈沮丧,忍不住想仰天兴叹。
只是他不知道,落云岂是一个能任人又吼又凶的女人?她不去欺侮人家就已经很不错了,连她爹都极少这么凶她,若不是非常在乎他,她怎么会被他凶得服服贴贴的?她可从没这么听话过她!
怯怯地打量他的表情,阴阴沉沉的,恐怕不怎么乐观,俊挺的容颜不说话时显得好冷漠疏离。
小手不安地扯扯它的衣袖,“你到底怎么了嘛?”
“欲火太旺,无处发泄。”他没好气地说,存心要看她脸红的样子。
可惜的是,裴慕凡错估了。
“这样啊!”她双眼亮了起来,雀跃地说:“我也很想见识男人所谓的销魂乡ㄝ!这样好了,待会儿我见着段大哥时,再帮你问问这附近哪间勾栏院较负盛名,你再忍耐一会儿吧!这半个月来也真委屈你了……”
“你给我闭嘴!”他没吐血,不过——也快被气疯了!
吸气,再吸气,他努力忍住想捏死她的冲动。
这女人居然鼓励他去寻花问柳……可恶!她就不能小小的吃点醋来安慰、安慰他屡受重创的心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