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安静下来,帐内人又开口。
“众位说的各自有理,但本王以为招安更快。如果我们对其劝降,让其组成镖局,遵守一定的规矩,并保证不同侵夺南疆人民的财产。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悔改,本王不介意用武力消灭。”
辟吏们怔了下,沉思不久便都说好。
“好吧,请各位大人先回去,马上张贴通告,要以招安优先,不可提任何附加的条件。”
“是。”
避家再次放开噪子:“恭送各位大人。”
待人尽散去,白纱帐才被撩开:“嘿!真有你的。”江海率先走出。
“是呀,一发布下去,那个什么王爷,骑虎难下,若真的回来当王爷,他也不得不以招安为上。”甘泉笑呵呵地顺手抓过桌上的桃子开啃。
“如果龙晃云表面不得不招安七彩云天,私下里又处死我们几个泄恨,怎么办?”汪洋没好气抢白道:“我看你们进了王府,就以为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下一步,要逼他允诺不杀我们。”裴止天摘下管家的帽子,后捋的头发全部落下,覆住扁洁的额,“我们要直接杠上七彩云天。”
“真假美猴王?”甘泉笑了,大咧咧一拍胸口,“交给我去办。我可以激出他们!”
“甘泉。”江海看不下去了,忙拉住她,“人家还没行动你就已经被激了。等下一步好么?”
笆泉小剑眉挑得很高:“干吗要这么依赖止天?万一半途中她嗝掉了,你们也要捧着她的骨头占卜吗?”
话一完,马上见着江海和汪洋在认真考虑,甘泉直接倒地:“喂——真家受不了。”
汪洋微笑:“止天没那么短命的。”
一向无表情的裴止天居然弯出个极浅的笑来:“甘泉说的没错。万一我死了呢?你们得尽快把计划顺利推行。否则到我没办法再帮忙时,就难办了。”淡淡将目光移向院中,举步过去,心中已有去意。她又不是白痴,直接面对龙晃云,找死哪!
汪洋点点头,江海和甘泉往外去。
他独自跟着她来到院中。
仰头向天,下午还明艳的天一下子又阴冷下来。五月,叶间仍有女敕意。仍未到夏吗?去年是年后南下,如今也该回去看看了。她美丽而又脆弱的母亲,永远护着她的弟弟和为裴家操碎心的爹。淡然无笑意的笑跃上脸颊,让汪洋几乎醉去。
良久,他才开口:“你,是要离去?”
她没回头:“乏了。”有点对不起他吧,仍是开口将这一年当游戏的事给挑明了。垂下眼,目光洒在满院的花儿上,美得与这阴天不符。
汪洋上一步在她身侧,伸手取下朵花,在手中细细看看。
樱唇开启:“龙晃云是个骄傲而自负的人,他容忍谏言,听从劝告,但不代表他会真的放在心上,你……能够适应从龙头老大变更为一名手下吗?”
汪洋挑高眉,有些诧异裴止天提出的问题。随即仍是微笑:“若龙晃云同意我们从良,我只想把七彩云天改为一个镖局,兄弟们都是粗人,干这行仍有口饭吃;再不,可以在七彩云天后边开田。打打杀杀的日子,都腻了。我是名义上的寨主,也统握了几百人的性命,但并不是什么老大,山寨是靠实力当头的,谁强,谁能让大伙儿过得好就听谁的。从良,我无非只能是一个农人或镖师,没办法成为一个手下什么的,也不会和龙晃云起冲突。”
他看着花朵儿:“你要弄清楚什么呢?止天。”
“我想知道,男人,是不是都对权势趋之若骛的。”回头慵懒至极地一笑,“你似乎是个特例,汪寨主。”
仍是撇不去心头的那股窒息,汪洋索性不去理睬:“你四处游玩,就是想肯定你对这世间的看法,或寻找特例?”
“不尽然。”拉拢一下外袍,感觉有点儿凉意。柔柔仰起头,觉得身子累得很。浅闭上眼,“快点儿推行计划吧,我想去休息一下。”
汪洋无声热切地看了裴止天一眼,才道:“随我来,你好好休息,我马上把消息散布出去。”
转身,凤眸微睁:“龙晃云是否震怒,我不知道。”
“我们会小心的。”
放松下来,似乎特别容易入睡。裴止天睁眼时,窗外已满天星斗。
懒洋洋支起身,不觉得肚饿,只是全身仍有股懒劲未散去,让人只想蜷在被窝里不想动。
没点灯。纤手拉过床边的厚裘裹了,慢慢探足模黑找着鞋,下床。移步到窗边,优雅若仙。
凉凉的夜意,少少浸入衣里来,让人竟觉得似乎有点醉了。
好悠闲的日子,感觉有些浪费。若是以往,她该会燃灯念书或是思考事件。像这样放任思绪走动,真是一种浪费。
夜虫鸣叫着。夜的浅凉让她不愿动。
夜,什么也看不见,仅朦胧的深浅黑暗勾勒出远近的景物。好像……整个人溶于这其间,也变成了这暗黑的一分子。
靶觉……好美,好惬意。
绝美的唇,缓缓弯出朵笑来,素手抚过唇边扶向窗棂,一下子笑意由凤眼向全身扩散。整张脸,整个人,明艳起来,突兀的,整个像被烘托似的,在暗夜中完完整整被衬出来,迷人得让周遭灰涩得难以入眼。
流转眸光视线定在圆内暗中某一点。笑容,仍美艳地悬在唇边,没有隐去。
浑厚的男低音,掺着少许沙哑,好听地响起:“挺好看的。”逐渐,高大而强健的身形也在暗夜中一点一滴清晰起来。
梦幻般,两个聚光体隔着扇窗对视。
“上次就忘了问,你说什么很好看?”裴止天噙着笑问,没有动,保持原姿。
“你。”龙晃云直视她,“虽说你很厉害,但不可置否,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不知为何,她只觉心跳正自加速,美眸仍是不肯躲避地与他对视:“谁言厉害女人丑鄙?”
“我。”他大言不惭,狂妄道:“厉害的女人往往锋芒毕露便遮掉了其美貌上的优点,而你却充分躲开这个缺点。让人被你容颜迷惑的同时忘了提防你。”
“王爷抬举,一向如此直言不讳而仍受世间女子爱慕,因地位还是财气才艺?”她笑容缓扩大,不自觉歪了歪头,任未束的青丝滑落胸前。
他的笑意也在加深。一步步走向她:“地位、财气让一个男人可以得到所有为地位、财富而生的女人。而我龙晃云还是较欣赏看中我的才气的女人。”
她仍昂着头,娇颜吹弹可破似的柔弱无比:“男人真是奇怪而又贪婪,吃在碗里还看着锅里,有了为财的女人,为何还要强求真心只爱你的女人?倘若真有此样的女人,若她求你为她独善其身,你又如何?要她还是要求财女?”
薄唇笑意不减,低头凝她:“女人也是贪婪而又奇怪的动物,要求自己的男人有钱、完美,又要他忠于她一个人。闻止天由裴梦从小皑佐大,而裴梦乃前朝一大怪杰,你充分继承了他的想法,又如何看待此事?”
琥珀色的眸子流转,醉人如星辰,樱唇边的笑更为艳容强添数笔,美丽的柳眉微垂:“君可比拟当朝第一奇男子,优点可数,缺点无数,狂妄自大,君以为会有女人忍受得了吗?”
低沉的笑溢出,柔了整张脸的冷峻:“裴止天,你能吗?”
察觉几乎仰断的后颈被整只温暖的大手兜住,她舒服地叹口气:“龙晃云,你又想欺凌弱女子吗?”放心地将后脑的重量交于他。
龙晃云又是低笑:“谁是弱女子?在哪儿?”他忍笑道,“我没有欺负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