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颇具姿色,也许裴爷是情难自禁,这事也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正往炒茶房而去。”
“怎会在炒茶房自杀呢?白日里人来人往的。”
鲍孙梨阴阳怪气的说:“因为她并不想死,只想把这事闹开来。”
“这太冒险了。”
“如果冒个小险能飞上枝头,很划算啊!看着好了,她会在老夫人面前说出玷污她的人是谁。”
“裴爷不会因此而妥协娶她为妻的。”门户之见左右了一切。
“当妾也挺奸的啊!一个丫鬟能做妾也是三生有幸了,妳不信?”
她是不信,同时也对裴原更加失望。
“那丫鬟好傻,做妾不如做我这个冥婚新娘。”她有点悻悻然,为裴原,也为那可怜的丫鬟。
“伺候活人的生活有趣味多了,世上毕竟没有几个顾紫荣。要不要去看会审?”
她摇头,就是提不起劲。“告诉我结果就好。”
“过程比较重要,妳真的不去看?”
“不去,我怕那种场面,女人啼哭,男人否认所犯下的罪行。”
“裴爷一定会承认,若真是他做的,没必要否认,反正多一个妾也没什么影响,裴爷尚未正式纳妾呢!”
她吸了口气。
裴原玷污丫鬟这件事令她反感。
深夜,顾紫茉睡不着,就在月光下散步,不意巧遇月下独饮的裴原。
“是你。”
他没有讶异之色,反而是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我没有防碍到您什么吧?”
“妳这时候不睡觉来这里作啥?”
“散步。”她老实说。
“散步?在月下?”
“睡不着,所以想出来走一走。”
他冷冷一笑,很孤寂的笑,然后以嘴就着酒坛牛饮了起来,令人害怕。
“爷心情不好?”
他放下酒坛,看她一眼。“一个丫鬟指控我玷污了她的身子,妳说我的心情会好吗?”
她不知道他醉了没,瞪着她的他看起来十分清醒,还是一样的冷笑。
“妳相信吗?”
“呃?”
“相信我会强要一个丫鬟的身子?”他睨着她。
“爷不像那样的人。”
他嗤笑一声,拿起酒坛,自顾自的暍着。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不要再暍了。”
“我为什么要听妳的?妳是我的谁?”
他看起来很不快乐,说话一样的尖锐刻薄。
“不一定非要是谁才能阻止一个暍醉的人继续喝酒。”她试着夺下他手上的酒坛,可惜没有成功。
“我没有醉!”
下午在炒茶房发生的事,公孙梨向她说过后绩情形,那个丫鬟不知向谁借了胆,一口咬定是裴大少爷玷污了她;在某日的黄昏,她拼命大喊,就是唤不回裴大少爷的理智。
“爷醉了。”
他没理会她,继续暍着他的酒。
“老夫人相信了你,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是她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否定我。”他嘶吼着。
她知道他因这件玷污案深受伤害,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做那件事,她决定相信他。
“可以查个水落石出啊!”
“怎么查?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一个丫鬟被主子欺侮、无法挣月兑,说出去谁不相信?”
“那丫鬟为什么要说谎?”
“妳不知道吗?”
她分析:“爷不可能娶她为妻,最多捞个妾的名分,一个妾,在裴家并没有多崇高的地位,她何苦这么做?”
“妾是没什么崇高的地位,可好过一个丫鬟。我知道了,妳看不起妾?”
她心一悸。“不是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月下酒坛旁,这笑声特别寂寥。
“做恒弟的冥婚新娘和做我的妾之间,妳会选哪一个?”
她呆了片刻。“我……”
“傻了?妳不好意思回答对不对?”他打断她的话。
“今生我已无法选择了,爷又何必问呢?”她巧妙的回避他的诘问。
“妳不会选择做妾的,这点我知道。”
“没错,我宁死也不做妾。”她不否认这点。
当他又要喝酒时,她奋力将酒坛推落,坛破,水酒流了一地,月下酒气冲天。
“妳干什么?”他大声咆哮。
“喝酒不能解决问题。”
突地,他抓住她的手,将手反剪在她的身后,一个踉呛,她不雅地跌坐在他怀里“谁要妳多管闲事!”
他使劲抓住她,暍醉了的他力气还是很大。
“我就是爱管闲事,让我遇上了,要我不管是不可能的。”她不退缩地道。
他的黑眸射出某种异样的光芒。
“妳懂什么?”
她呼吸一窒。“我是不懂。”
他的嘴覆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把她吻得天旋地转,徐徐吮吻,邪气的舌不放过她的柔软。
她轻喘着,“裴爷……”
霍地,他推开她,不顾她狼狈的跌坐在地,美丽的容颜惊慌的看着他。
“妳不怕吗?我才玷污了一个丫鬟。”
“爷不需自贬。”她缓缓地站起身。
裴原唐突的举动令她迷惘,他为何如此待她?是因为她正好在他眼前?
“妳是恒弟的新娘,也是我的弟媳妇,更是我碰不得的人。”他却情难自禁。
“也许紫茉今夜不该来月下散步的。”
她丢下话,转身走出他的视线。
“这么早?还是根本一夜未睡?”公孙梨伸了伸懒腰,看向手里拿着象牙箸的顾紫茉。
“一夜末睡。”而且胃口也不好。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不打算说出昨夜月下的惶惑。
“妳是不是后悔了?想回头?不想做二少爷的冥婚新娘?我可以帮妳。”
后悔?回头?来得及吗?二娘把她卖了,她还有机会回头吗?
“没有的事!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伺候丈夫,再没有比现在的处境更好的了,我很满足。”
鲍孙梨没再往下追问。“能这么想也是好的,姜明泉来信了。”
“想挽回妳的心?”顾紫茉并不意外。
“是啊!他说那女人有了别的男人,而且一直背着他和那男人来往,他很后悔。”
鲍孙梨眼里有着胜利的笑意。
“妳准备原谅他吗?”
“如果是妳,妳会原谅他吗?”她想听听朋友的意见,虽然她心里早有了底。
“不知道。”因为她不是公孙梨。
“妳不会,而我也不会。”公孙梨满意的笑着。
她当然开心,本来她是个失败者,现在成了让人哀求的美娇娘,再也没必要哀声叹气了。
“感觉很舒服对不对?”
鲍孙梨点头如捣蒜。“一口气终于通畅了,否则会短寿十年。”
“我能体会。”
鲍孙梨被姜明泉背叛时,她并无长篇大论的安慰她,不是她冷血,而是不知该说什么。
如今,姜明泉饮下后悔水,可找不着解药,正好应证了她曾说过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咱们中午到凤凰茶肆吃饭,我请客。”
彼紫茉没拒绝,她自己也想出去走走,太苦闷了,有些事想不透。
第六章
女人的眼泪对裴原一向起不了作用。
“为什么扯谎?”他怒斥跪在面前的丫鬟,只见那小小的身影不断地抽搐着。
哪有什么玷污的事,裴老夫人找来有经验的稳婆替她验了身,根本还是个完壁。
“给我掌嘴!”裴老夫人严肃地下令。
裴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左右开弓,将扯谎的丫鬟打得眼冒金星,晕死了过去。
彼紫茉站在一旁,想过去扶起那名丫鬟,公孙梨阻拦她,还给她使了个眼色。
“给我抬出去,用冷水把她弄醒!”裴老夫人又下了命令。
见那名丫鬟被抬出大厅,孟卿卿假好心地道:“干娘别气坏了身广,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那丫头片子胆子真大,谁不诬赖,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工!”裴老夫人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