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激动的女乃女乃,孙少怀心情紊乱的走了出来,打电话给路惟洁,却听见房里的手机铃声震天价响,这才明白她根本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大哥,怎么办?”孙少熙关心的问。
他爬了爬头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被掏空了。
匆匆回到家却见不到心爱的女人,孙少怀不禁感叹起造化弄人。
一切因果都源自于二十多年前的破碎恋情——
正值花样年华的颜丽英自小苞母亲学了一手缝纫的好手艺,课余闲暇就帮着裁衣制服,那天她代替母亲送来孙家夫人订作的洋装,正好孙家大少爷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由于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仅仅是惊鸿一瞥,可浓烈的情爱已经深埋。
而后,两人低调的往来,一个钦崇对方学识渊博、聪颖俊帅,一个倾心对方温柔可人、细心体贴,正打算要长相厮守,谁知孙家已经替儿子定下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为了成就婚约,小儿女私下的爱慕就硬生生的被牺牲了。
而操弄一切的人正是孙女乃女乃,是以颜丽英才会如此怨怼。
当初孙少怀北上求学认识了路惟洁,颜丽英一知道这号人物,听到他来自中部孙家,马上要人调查他的身家背景,确定臆测属实后,她连夜驱车来到孙家,勒令他不准再接近女儿一步。
当时年轻气盛,孙少怀一方面不愿意女乃女乃受辱,再则顾及自尊,是以他轻易的选择放手,可是,偏偏命运又让他和路惟洁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逢。
如今的他,再也无法没有路惟洁的陪伴。
他霍然起身,“不行,我一定要见到惟洁!”
“问题是伯母正在气头上,不可能让你们两个见面的。”
“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没见到我,惟洁心里一定很失望。”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不等明天再去吗?”
“不了,我现在就走。”他抓起车钥匙,重回驾驶座,操控着方向盘驶离孙家大宅。
他不想埋怨什么,现在他只想见到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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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行李已经开始打包,尽避路惟洁千百个不愿意,可是面对母亲强势的决定,她根本无法反抗。
出版社的工作,母亲擅作主张帮她辞退了,和外界的联系,母亲也一并帮她斩断,她不懂,为什么记忆中温柔的母亲竟会如此狠心?
十点三十分,门钤又响了,这已经是将近一个星期来的固定模式,孙少怀在外头不离不弃的守候着,只为了见她一面。
一听到铃响,路惟洁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尽避觉得晕眩不适,可是她一心一意想要见到门外的人。
“惟洁,站住!”颜丽英喝止了她的举动。
“妈,是少怀!我要见他,我想要跟他说说话。”她脸色苍白的请求着。
才短短几天她就憔悴了,茶饭不思的想着他,这样的折磨就好像回到十七岁那年,她心碎得几乎要死去。
“不用说了!等手续办妥,我们就回澳洲去,至于他,你最好忘了。”
“妈妈,为什么你要一再的拆散我们?难道你都看不见我的心有多疼吗?”她哭泣的问道。
“为孙家人心疼,你真是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你那么讨厌少怀?”她再也忍受不了的抗议嘶吼。
“我就是讨厌他,讨厌孙家的每一个人,你休想再见到孙少怀。”
“妈,我恨你,我再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恨你了——”她痛心疾首的吼着,旋即虚弱晕眩的瘫坐在地上。
“惟洁!”颜丽英伸手想要扶起她。
“放开、放开!我不要你扶我,我宁可就这样死去,也不要跟你回澳洲。”
颜丽英被激怒了,“由不得你!”
路惟洁失控大哭。“少怀、少怀……”
顽固的门铃还是固定每隔一段时间就响起,终于,颜丽英打开门。
“惟洁,是我!你还好吗?”
“孙少怀,我可不可以拜托你离开!不要再来骚扰我女儿了。”
“伯母,让我见见她,我听见惟洁在哭,你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休想——”断然拒绝。
“伯母,她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宁可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也不愿放下你心中的仇恨?”
“孙少怀,是谁给你这个权利来批判我的?”
“我不是批判你,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也曾经痛苦过,为什么你要惟洁也承受这样的痛苦?”
“让她痛苦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孙家。”
“够了,都够了!对,当初是女乃女乃狠心拆散了你和我父亲,可是谁都没有好过过。你痛苦难受,我父亲也一样,即便生下我们三个孩子,他和我母亲之间的争执始终没有间断过,为此,他们甚至赔上性命,我女乃女乃失去至爱的儿子、媳妇,她也尝到惩罚,这样还不够吗?”孙少怀激动的说:“难道你也要等到失去惟洁,才像女乃女乃这样悔恨吗?”
“住口,你马上给我走,要不然我就叫警察来!”
“伯母,你醒醒好不好?”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记剧烈的关门声。
当天夜半,路惟洁扶着墙壁蹒跚的走着,为了抗拒母亲的威权,她已经好几顿饭没吃了,可只要能够见到孙少怀,这一点苦又算什么?
她知道他一定还在门外等着,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放弃的,因为他说过再也不会轻易放手……
这些天跟母亲的抗争让大家都累了,趁着她休息的时候,路惟洁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踏着不稳的步伐走向大门。只要拉开门见到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了。
正当她在黑暗中刻意避开桌椅,小心翼翼的往大门走去,突然,一盏刺亮的灯光猛然照亮整个客厅。
“你要做什么?”颜丽英就站在女儿面前。
“你不要管我!”她情绪失控的吼了回去,固执的就要越过母亲往门口去。
“站住!路惟洁,我不许你任性。”
“我要见少怀,你走开!我不想再跟你争吵了。”
“惟洁——”
“放手,你放手!”
夜半三更,母女俩的对峙再一次被挑起,不断的拉扯、不断的喝止,两人的情绪经过这么多天的累积都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蓦然,颜丽英失控的挥出一记巴掌,闪避不及的路惟洁硬生生的吃下那力道,整个人旋即跌了下去。
砰!头向着地面倒下的瞬间,低沉的碰撞声敲醒颜丽英的理智。
“惟洁、惟洁——”她赶紧蹲查看。
一注血流从她额上进出,染红她的苍白。
“惟洁!”颜丽英惊慌的大叫女儿的名字。
曲坐门外打盹的孙少怀被屋里的声音惊醒,他赶紧站起身死命的按着门钤,捏握的拳头顾不了现在是三更半夜,拚命的捶打着路家大门。
“惟洁、惟洁!”
下一秒,颜丽英霍然开门,“快点,惟洁受伤了!快帮我送她到医院去。”她满脸的自责和慌乱。
神色一凛,孙少怀飞快的越过她奔向客厅,地上的鲜血几乎要把他吓得心脏停歇。
“惟洁!”
一把抱起她,他飞也似的夺门而出,“伯母,快帮惟洁拿件外套!”
外头天冷了,单薄的她会熬不住的。
颜丽英抓着外套带了钱包赶紧追出来,坐在车上她抱着女儿,内疚的眼泪直掉。
孙少怀把油门踩到极限,疯狂的飞奔在台北的深夜街头,火速赶到了急诊室,他抱着路惟洁冲了进去,“医生、医生——快点救救她,医生!”
他被推开了,路惟洁被护士们接走了,他蹲在地上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