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轻道:“请爹成全我,女儿深陷情网,无法自拔了。”神情却是无比坚定,染上一抹幸福的光辉。
“不!"任九天突然放声狂喊,自责的喃诉不断不断从他发颤的唇齿中进出来。
"我错了,是我害了你,当初我实在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薰梦苑,又让你以身犯险,害得你无端受辱,毁了名节。“
“我刚说这一切全出自于心甘情愿。”
任九天泪涕齐下。"我明白,非常的明白……你一向孝顺,不想要爹内疚,才会这般安慰我。“
“事情并不如您想像的那样不堪……”
任九天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
“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把你送进虎口,跟我回去,我要你跟我走。"强烈的狠霸与当年的意气足以比拟,任薰衣无奈地依了爹爹。
令令令"被欺骗的滋味很不好受的,是吧?“目睹任氏父女成功地月兑离无心的掌控,燕双妃当然竭尽所能的摄衅,完全不管常问须的吹胡子瞪眼睛,作尽警告:”早就提醒过你有其父必有其女,却还是一味地相信她。
这下子尝到自食恶果的滋味了吧!“
他漠然,拒人千里的表象探索不出内心波动:无心不说话,但燕双妃可没有住嘴的打算。
“打从一开始她就存心把你玩弄于掌心中,目的是想煽动你饶恕她的家人,可惜见你不改其志,仍然执意灭她全族,再怎么傻呆的人都知道该想好退路以便抽身。
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看不破她的诡计,傻傻入瓮。“
“双妃,不要再说了。”常问须扯了扯她的衣袖,阻止她的放肆。跟前的无心阴鸷得令人骇怕。
她甩开他。"你住口,我和无心说话轮不到你来插嘴。“
那对冷冽的利眸半眯起。
“双妃……"无心隐忍的怒气眼看即将爆发,再不走,后果堪虑。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只想待在无心身边。”
“听我说,”"少管我闲事。"她懒得理睬常问须,风情万种踱到无心眼前,狐媚一笑。"人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有过这一回的教训,你是应该对任薰衣死心了。“
她存心蛊惑地偎近他。"明白了吧,这世上惟一能匹配你的人,惟独我……“
展斜阳大掌不屑地甩开她。
“无心。"她愤然。"我究竟哪里不好?什么地方比不上她?"她讽刺道。"告诉你,任薰衣不会笨得等你去擒拿她,这个时候,她早跟她爹爹远走高飞,不知去向了——啁!”
赤焰回剑以狂狠姿态袭向她的咽喉,无心这回当真要斩掉这个饶舌的女人。
铿一响,常问须眼明手快,千钧一发之际挡掉了无心要命的剑招,救下呆若木鸡的燕双妃。
她的脸愤恨地扭曲着。
“你居然敢这样对待我。"在鬼门关前徘徊一遭的她并不因此放弃,咬牙切齿的话满含不甘。"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会尝到恶果的。”
“我们走。"为免再次惹恼无心,常问须这回顾不得燕双妃的同意与否,硬拉她离开。
“我等着看,看你回头向我求饶,你终会明白惟一肯用真心对待你的人是我燕双妃、燕双妃。"尖锐的回音回荡不休……
☆☆☆
一日了~任薰衣失神地坐在窗边,额际轻抵在窗棂边,凝视天空的双眸让悒郁色泽给沾染。
不由喟叹。
清楚地明白经过这一遭,与展斜阳之间那份脆如薄纸的信任顷刻瓦解,先前的努力必然功亏一箦,尤其他又偏执得令人无法想像。唉!要想重新获取他的信任,难如登天。
落寞的思绪凝聚泣诉,在方寸间游走弥漫,狂烈想倾嚷无辜的申辩无人可听。
懊怨谁?怨爹亲的无知、怨命运的摆弄、抑是怨自身那份不该放纵沉沦的情丝?
追根究底,全是自己甘愿以飞蛾姿态冲人明知的烈焰中,即使万劫不复,活该是咎由自取,又岂能叹。
可心伤却去触动泪意,抑制不住的珠泪一颗颗滚落下来,算丁!容许她暂时的放纵吧,无人在旁,请允许她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宣泄从不敢表露的无助。
无声啜泣着……
须臾后,啃啮心口的剧痛得以稍缓,泪拭去后她深深地吸了吸气。
被了!被了!这般就够了。她眨了眨瞳眸,再无半行泪,被乌丝半掩的娇颜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任丛远远地拉着面色凄惨的老爷躲在一边,悄悄声地道:“我看小姐好伤心哪。”
“她所受的,可是奇耻大辱呀!"任九天内疚至极,一径儿推演她的悲哀来自身体被人所辱。
“那个展斜阳真个懂得折磨人的道理,不取小姐性命,却侮辱小姐的清白,这种风声若是传扬出去,小姐以后拿什么面目见人?”
任九天佝偻的身躯强烈颤抖。"都怪我失策,当初要是不答应薰儿的条件,也不会害得她饱受摧折。“
“事到如今再说后悔也挽救不了发生的事实,我们能为小姐尽的一份力,就是抚平她的伤口。”
他吁道:“谈何容易。”
第十章
是谈何容易,但得面对时,不硬下头皮也不行;任丛在任九天的示意下,领了几个脚夫,抬着一箱允诺送给长恨帮的谢礼,偷偷模模来到他甚是恐惧的地方。几日前,这里还受过一场战役的洗劫,冲天杀气至今仍未消褪,尚未重建的混乱,显著阴森吊诡: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房等待片刻后,在密林的另一处终于走出了长恨帮主及一群护卫的高手。
长恨帮主咧嘴一笑。一双双贪婪的大眼看过黄澄澄的金光后,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难得你明白要依约行事,不致趁我长恨帮混乱之余落井下石,来个死不认账。
"言下之意,任丛若敢毁约背信,就得尝尝被追杀的滋味,他长恨帮虽然元气大伤,但对付任家人可还绰绰有余。
“帮……帮主您言重了,承蒙相助,这回才能救出……救出我家小姐,任家人对贵帮的恩德没齿难忘。”
“是吗?”忠孝节义、礼义廉耻,适合从他们口中吐出来吗?听来不止恶心,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帮……帮主……"任丛克服不了对他的畏惧,讲起话来战战兢兢。"该给贵帮酬金我可是送到了,那么……那么你是不是还欠我……欠我一个交代……"声若蚊呐地提醒。"那个无心可还……还活着?”
杀气陡现!
“不必你提醒,我也没打算放过他,要不了多久,我会提他的人头给你一个交代。”
“很好,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取下我的人头。"一声幽幽忽忽的讥诮语调蓦然传来,几乎夺去所有人的呼吸。
“无……无心……"众人胸臆窒息。
刹那间刀剑出鞘的铿锵忙不迭地传开,同指一个方向。
长恨帮主讷讷地看着宛若魔神降临的死神,扯开嗓门叫道:“你怎么又……”
“来了"后两字硬是梗在嘴中,又咽了下去。他堂堂一个大帮大派的掌门人,怎么可以怕起一个小角色来?
无心冷冷一笑,毫无人气的眼波凝聚的全是杀意,仿佛早已看透他心思。"我来是因为你还没死。“
长恨帮众脸都黑了。
“帮……主……既然人都送到你面前……面前来了,快杀了他,快呀!"任丛悄悄退到暴风圈外,对他大嚷道。
长恨帮主几乎要掐死他。"我省得。“
“任薰衣在哪?"无心转移目标,投向躲在脚夫身后的任丛脸上。
任丛立刻脸色惨白,变调道:“我……我不会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查到我家小姐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