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任由自己沉睡又痛醒、痛极又昏迷、不住地抗拒这种漫无止尽的折磨。她不晓得自己还能挨上多久?更不晓得自己能够承受多少?有好几次,她真的就想沉睡下去不再醒来。直到,她感受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心,奇妙地传来一股浩瀚的力量……接着;一道低沉且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边不住地安慰呢哺,更给了她驱逐梦魔的力量。渐渐地,她的身体已不再疼痛难挨,浑浑噩噩的昏茫也渐渐地抽离了她的心窝。还有一阵阵的清凉让她灼热的肩头处舒适许多,终于……她缓缓地、慢慢地睁开了那对合起已久的美眸。;一瞬间的失神!秦忽兰先是茫然地注视着坐在床沿处的白幽绝。而他那张触手可及的脸庞此刻正专心地俯视她的肩头处,似乎不知她已清醒。
喔!他在做些什么!
就在她质疑窜起的刹那,神智也立即归了位。
她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居然是未着寸缕的。天!这怎么……反射性想以手遮胸,却发现到自己两只虚软无力的手臂根本动弹不得。
白幽绝察觉到她细微的挣扎,大掌连忙按住了她,开口道:“别动!我正在替你换药。”
“换药?你……大夫呢?怎么会由你来……”她急得俏脸胀红,支吾地不知如何应对,想挣扎,但虚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包扎换药的工作我来绰绰有余,大夫必须去诊治其他伤患。
“可是……你……你可以让女婢来……”她毫不放弃地地提出抗辩,她是个闺女,怎可以……
“躺好,否则伤口会裂开的。”他动怒似的沉喝,果然骇得她不敢再动,白幽绝俯下首来,与她鼻眼相对。“你昏迷的这几日,伤口全是由我料理,你现在才发觉不妥,不嫌晚了些吗?
秦忽兰欲哭无泪地闭上眼睛,天!这白幽绝言下之意好似在说……他早已经看遍了她的身子,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再去避讳些什么。
哦!她怎么会遇上这种独裁又专制的男人。
结果秦忽兰就在说不过他又抗拒不了的情况下,只得任凭白幽绝细心地在她伤口处抹上药粉,又让他双手扶坐起,靠于他的胸膛上,让他厚实的温暖大手替她缠上布条,也就在这种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她的肌肤与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碰着了……绷紧的心弦恍若急雨叮咚叮咚响,绷得快断了。体内奔腾的血液更是驯服不住,好似即将冲出。为此,她的双眸更是不敢开了。
白幽绝在替她敷好上好伤药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平躺于床榻上,一手则拨去飘附在她耳畔边的发丝,又用手背探探她额头上的热度,一直紧闭眼眸的秦忽兰确确实实感受到他松了一口气的事实。
“烧总算退了。你躺着别动,我去厨房催催,药汁怎么到现在还没送到?”他起身。
“少主……”没来由的一阵感动窜起,她唤住了白幽绝。在他回首的同时,原本不敢睁开的双眸不得不壮胆迎视。“少主,你这般照应我,奴婢承受不起。”
“受得起。还有,以后不许你再自贬为奴。”白幽绝严正地道。
“为什么?只因我代你受了这一箭?”她心有些酸。“其实你不必感激我,在当时那种紧要关头下,身为你的随身侍婢,我绝对有责任护卫你的安全,毕竟你是白家军里最重要的依靠,容不得一点闪失。”
白幽绝锐利的眸窜出了一股怒焰,他沉声地问:“你是因为责任而代我受那一箭?”
面对他反常的逼人问话,她有些挣扎,也跟自己的理智相搏斗。
“是……是的……”然而出口的嗓音竟是软弱无力。只是这答案竟让白幽绝俊挺的面孔突然泛起肃色的铁青。
“可恶!”他低吼一声,狂风般地卷回床榻前,挟其熊熊霸气,扶起了她,不顾她的惊魂错愕,强迫着她与他正视相对。“忽兰,我不愿听你的违心言论。一个字也不想。”他郑重地警告。
“那……那不是违心之论……那是我……”她嗫嚅了。
“住口!”他暴喝地阻断她未完的话。“我要你承认,你是因为……爱我,不想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才挺身救我。”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了。
“不!不是那样,不是,不!”白幽绝发现了什么?不可能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是这样的,我感觉得到你的心、你的思想,我不许你再自欺欺人。”他沉声地道。
“不……”她惶恐至极,想否认,但话未出口,纤腰即被他强而有力的双手给紧紧箱住,更在淬不及防下,两片温热的唇就像是黑鹰掠食般地猛然擒住了她的嘴。对他这突来举动,她骇得樱唇微开,而他滑溜的舌头则趁此机会肆无忌弹地探入她口中,恣意地掠夺她口中的甜蜜,虚弱穿透全身,更让她无从阻止。他是那么的蛮横、那么的专制、那么的全心全意地吸吮着她……惊愕过后,秦忽兰竟也发现自已居然无法抵挡住他漫天漫地所撒下的情丝,跟着他共享这份激情!
这一场窒息的热吻,夺去她的呼吸、剥除她的矜持、削忘她的任务,她甚至甘愿就此沉沦下去……哪怕天地变色!
半晌后,在彼此都需要空气的前提下,她才迷迷蒙蒙地望着他离开她的唇、失神地望着他心满意足的笑脸,无措地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置放于胸口上,聆听着她胸口内紊乱的跳动。
“明白了没有?这才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心的表白。”他道。
怔怔地,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
扶着她躺下,白幽绝展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柔情道:“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就这样,她静静地倾听他关上门扉的声音和渐行渐远的步伐。而一股寒怵也就在他走后紧跟着袭上心头……
他爱上她了,她能确定白幽绝爱上她了,她得到的已不仅仅是他单纯的信任,甚至还有爱!
扪心自问,她对他是否也依然?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这跟她当初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她奋力地摇头,不许的;于公于私她都承担不起,不许的,不许这样……不一样。她奋力地摇头,不许的;于公于私她都承担不起,不许的,不许这样的……
矛盾、迷偶、惶恐、揪得她心好痛、好难受。
“砰”地一响!一道红色的身影旋风似地无礼闯进,笔直地朝着她直来。
路湘凝一张惨无血色的脸庞夹带着强烈的错愕、不信、愤怒、不甘,孤立站于床榻前,怨毒的眼神像把利剑似地直勾勾射向床榻上的秦忽兰……
“路姑娘!”秦忽兰不得不收敛方才的冥想与激动,轻轻唤她一声,支着未受伤的手肘,努力半倚坐起。
“秦忽兰,你好大的面子。”路湘凝一开口就是忿恨的指控。
自嘲一笑,她道:“我的确很大的面子,这才能劳驾路姑娘亲临探望我。”
她的脸色更白了。“贱婢!你这话是在讽刺我?还是在装蒜!凭你的本事,我不相信你会不懂我在说什么?”
“路姑娘,我想你的确是太高估我了,我实在是不明白?”她淡然回应。
“秦忽兰……”她忿忿地嚷着。“我不说话并不代表我不知不懂,而你;竟将我的忍耐当做是默许,不知分寸,甚至到了此际依然不知羞耻的戏弄我。”她盈盈的身子颤抖着。
“从他凯旋归来的那一刻起,我天天等待他来湘院与我分享这胜利成果,但他没有出现,非但不见踪影,甚至还公然地死守着受伤的你,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四天四夜,就生怕你一命呜呼,魂归离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