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异国,感觉好孤单。
她提不起勇气再回头看一眼体育馆,她很害怕自己会抑止不住地掉下泪来:不能哭!自己要潇洒点,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永远的失败,更不是世界末日的到来,她还有机会的。绝对不能哭。
她刻意避开众人关心的眼神,独自走出会场,让视线盯在遥远的某一点上,用力猛吸着鼻子,以意志力教自己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千万别掉下来;这个时候她并不希望踫见自己认识的人,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只要他吐出一句关心安慰的字句来,她一定会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不过,在这异国的陌生街道上也不太可能会碰上她认识的人的。
出乎意料地,远远地却出现了一个人影,和善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她猛然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温柔的眸子里盛满了安慰与怜惜的关爱之情。
她心中一动,一阵阵的酸楚撕扯着她的心,她再也无法抑制地泛起了泪光。
邵南星缓缓地迎向前去,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哭吧!把你的失落和难过全哭出来,会舒服一点的。”
他怀抱里的她,眼泪真的成串成串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毫不犹豫地躲进他宽阔的胸膛嘤嘤啜泣起来。她找到了慰藉,也找到了一个可以让她尽情宣泄、依靠的港湾,在他的的臂弯里,她毫无顾忌的纵声大哭,哭掉她的失落感,也哭掉心里头那点不该有的怀疑——那个最近总是刻意避开她,神秘无比的尚可茵。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不久!哭泣声终于停止了。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伸伸舌头,万分不好意思地露出微笑来。“对不起!我的泪水把你的白衬衫给弄脏了。”她带着微红的脸,怯怯地道。
“衬衫脏了无所谓,倒是你,眼睛肿得像小核桃似的。”
她吸吸鼻子,呐呐地道:“你就是专程跑来日本取笑我的吗?”看见他,她满怀的失落感一扫而空,全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影响力竟是如此深远。
她悲伤的样子都快把他的心给绞碎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揉揉她柔顺的发丝,说:“我哪敢特地飞来日本取笑你?”
“还说呢!你不是说了你的工作太忙,所以不会到日本来的吗?怎么闷声不响地又突然冒出来了?”她想起一个礼拜前他拒绝与代表团一起前来日本,当时的她真的是好失望。
“谁叫我昨晚突然作了个梦,梦境里看见你哭丧着脸,伤心地从体育馆走出来,又没人安慰你,怪可怜的,所以我只好赶来日本一探究竟,谁晓得现在的情况还真的跟梦境一模一样呢!”他冲着她咧嘴一笑,很佩服他自己说起谎来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根本是在相思难耐的情况下才跑到日本来的。
满月复矛盾的情结一直困扰着他,想见她,却又怕太接近她;原本他只打算坐在会场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为她祝福、打气,远远地看着她就行了。哪知道她的表演居然失常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再怎么豁达的她,还是难掩伤心与失望,因此他才会一直尾随在她身后,最后终于忍不住的现身相见。
“原来是你!我会输,都是因为你在背后诅咒我。邵南星,你太过分了!”她沉下脸来怨怼地道。
“晓语——”他瞬时楞住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把这个玩笑当真。“我——我不是诅咒你——我……”他期期艾艾地,急得直皱眉头。
“你的样子好好玩!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啦!谁叫你老是欺负我?现在我要开始反击了。”她放大胆子,不再别扭羞怯;刚才在他怀里尽情宣泄过自己的情绪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从容自在的去面对他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
邵南星的表情变得好奇怪,一个敏锐的感觉突然闪过他的心头,瞬时,他先护住了她,挡在她的身前,抱着她滚了一大圈。一个漂亮的翻滚之后——子弹从艾晓语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真是惊险!要不是他反应快,若是再晚个一秒钟,弹孔将不是只射在人行道上,而是嵌在她的身上了。
路过的行人全失了魂,怔怔地杵立原地,动弹不得。虽然没有伤到任何人,但众人却全被这场意外吓得直冒冶汗。
“晓语——”曲任飞一个箭步跑向艾晓语,并且扶起了她,他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比赛结束后,他们遍寻整座体育馆都找不到艾晓语的人,结果他和洛雨萱才一出会馆大门就目睹刚才的状况。
“还好我们躲得快,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她的眼光只是注视着邵南星,看他有没有受到伤害。
而翻滚到一边的邵南星也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并且立刻循着子弹飞掠过来的方向找寻开抢的人。
他盯住座落于体育馆正前方高耸的大楼顶端,云儿轻轻飘过,平静依常,显然那人已经逃走了。他的脸色凝肃起来;莫非古天涯也探得消息而追随他到日本来了?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而这古天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此公然开枪射击,完全不顾有可能误伤无辜之人的严重后果,这个人可真是泯灭人性!
曲任飞确定艾晓语没事后,不由分说地冲向邵南星,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指责地道:“你到底招惹上什么麻烦?居然让人家拿枪对付你,还跟着你到日本来向你寻仇。你死了没关系,但你怎么可以连累晓语呢?这回要不是她闪得快,你早就害死她了!”
“放手!”邵南星的脸色也一改平日的轻松自若,严肃得吓人,一抬手便挥掉他的手。
“曲大哥,你冷静点,我又没事,你别这——”艾晓语劝解道。
“任飞。”艾晓语和洛萱全冲上去拉住气愤不已的他。
曲任飞依然不罢休的想继续上前去质问邵南星。
“任飞!”洛雨萱又拉住他的衣袖,说:“你也太莽撞了!事情的真相都还没弄清楚,你怎么可以随便责怪人家?”
“你走开!我现在就是要好好问清楚、好好的请教他,我就是要看他怎么回答我!”他失了理智的用力挥掉洛雨萱的手。
洛雨萱被他猛力一挥,身形不稳,一个踉脍,差点跌倒在地,却被恰巧回头的曲任飞适时地扶住,但她的眼镜却摔落地面,镜片应声而裂。
曲任飞这才猛然警觉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态,他立刻压抑下待发的满腔怒火,随即恢复了正常,并且十分不好意思的柔声向洛雨萱道歉:“对不起。”,
洛雨萱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偎进他的怀里;她在失去了眼镜的掩饰下,显得仓皇失措,双颊一片嫣红,尤其是那对漆黑的眸子,更是亮得出奇,而她那原本的女强人气势也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妩媚与娇羞。
十年来,在曲任飞的印象里从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她,他一时迷惑了,一股神秘的悸动自他心底深处传遍了周身。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倾尽全力地帮助他,而他却从未真正的仔细看过她、了解她,直到这一刻,他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了洛雨萱那张她摘下眼镜后的美丽脸庞!——似熟悉,却陌生。
“雨——萱……”他居然口吃起来,脑海中一片浑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怀抱是她梦寐以求的依靠;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躺进了他的怀里。她全身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她好想趁自己现在神智浑噩不清时,抛弃所有的矜持,大胆地对他道出心底的话——我好爱、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