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何必说得如此结巴?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回答的真实性。”迪米契精明的眼神,来回扫过面色僵硬的两人。
眼看著谎言面临被拆穿的危机,小不点锦锦竟凑热闹地开口。“咦?珠樱姊,你什么时候和阿金哥在——呜……”
珠樱死命捣住了锦锦的大嘴巴,大笑说:“哎,阿金一定是太紧张了,说话才会如此结结巴巴,毕竟是第一次晋见大王这样伟大的人物嘛!还请大王不要介意。”
“是啊,就像珠樱说的,我太紧张了。”也跟著陪笑的阿金,已经不知在心里头臭骂珠樱多少次了,干么没事突然要他演这场戏,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阿金不知亦巴的王信了这套没有,总之,他深邃的绿眸显现不出半点情绪,看得珠樱与阿金两人直冒汗。
半晌之后他才说:“你们这个戏班子打算上演什么戏码给本王看呢?”
忽然间,他放开了珠樱的手,回转到自己的王座上,修长的身躯斜靠著椅背,似乎暂时放过他们了。
“这……全凭大王决定。”虽然戏班子人手不足,但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就唱最长的一出戏,花上十天半个月也无妨。”听了阿金的回答,迪米契意味深长地微笑著说。“我就期待你们的表演了。希望你们能让我充分见识到中原的文化精髓。”
珠樱发誓,她看见迪米契的笑里,有阴险狐狸的影子!他绝对在算计著“什么”,只是,天知道那是“什么”!
第三章
“也就是说,那个亦巴王看上你了?”
深夜,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详谈。一群人聚在珠樱的屋子里,迪米契指派他们住在王宫内,但不属於禁宫的外馆。
他们五个人住三间房,珠樱一个人睡,阿金与锦锦同房,而跑腿王则与贝厨娘一间。
房间远比他们所想的要来得宽敞、舒适,铺毯也别有异乡风情,里面甚至供有巨大的火炉,让寒冷的大漠夜晚不再那么难受。
每个人手捧著一杯热茶,听珠樱叙述这天遇上的“怪事”。
深叹一口气,珠樱点头回应阿金道:“可以这么说。”
“哇!这是不是说珠樱姊姊要做王妃了?不得了喔,王妃耶!以后珠樱姊姊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吧!”锦锦凑近她身边,小声地说:“珠樱姊姊,你可别忘了我喔,以后有什么好处,可得分我一杯羹啊!”
“你这小表,眼中就只有好处啊!”戳戳锦锦的脸颊,珠樱扮个鬼脸说。“很遗憾,人家不是想娶我当什么王妃,他只是想玩弄我而已,玩一玩就丢了,像个穿过的破鞋一样。”
“什么!那太过分了!”锦锦立刻激愤地摇头说。“珠樱姊姊,那绝对不可以,不管那家伙是什么王不王的,你千万不能被那种人骗了。”
“这还用得著你说?就算他要纳我为妃,我也一点兴趣都没有,要我被一个人绑住,无法自由的生活,光想像我都觉得可怕。像我现在过得多好,高兴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丝毫不需顾忌烦人的问题。”
珠樱说完后,双手合十,朝阿金一拜。“所以求求你,阿金,你一定要配合我演这出戏,千万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要不,谁知道那个王还会使出什么手段?”
阿金苦笑著说:“帮你这点忙不算什么,我只担心事情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没问题啦,那个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对我产生兴趣,就好像看到新玩意儿的孩子,等他发现我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会腻了、厌了、失去兴致。咱们只要撑到那时候就行了。”
“真有这么简单吗?”
阿金回想起亦巴王临别前“刻意”盯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具有浓厚的挑战气息,怕就怕珠樱这场“假戏”不但无法让亦巴王打退堂鼓,反过来更坚定了亦巴王非将珠樱弄到手不可的意志。
“拜托,阿金,你在担心什么?他可是个王耶!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说不定他只是嘴巴上说要我,此刻在宫中又抱著别的女子寻欢取乐,像这种人,你认为他会在我身上下多大的工夫?只要我坚称对他没有兴趣,而且又表现出心有所属的样子,很快他就会放弃了。”珠樱早已月兑离小小担心的阶段,乐观的认定事情已经好转。
阿金却无法像珠樱一样乐观。
理由有好几个,最强而有力的理由是——旁观者清。
寻常男人寻欢取乐,绝不会自找麻烦。总找些性子乖巧的、容易骗的、爱听好话的,只要哄两句就会羞红了脸,使两个眼色就会上鈎的……这种女子相信亦巴王身边绝不虞匮乏,可是他却偏偏看上了珠樱。
聪明伶俐的珠樱,常常认为自己不受男人欢迎,以前在戏班子里,有活泼又娇生惯养的小霸王宝坊,也有冰心冷艳的美姬银雪,珠樱看多了前仆后继追求她们的男人们,相形之下便以为乏人问津的自己似乎就少了点魅力。
幸好珠樱天生大而化之,从不对这种事吃醋、在意,因此戏班里从不会为谁比较受欢迎,谁比较不受欢迎这种小问题闹风波。
其实珠樱错了,她绝对不会比宝坊或银雪缺乏魅力,只是懂得欣赏她奔放自在、有话直言的坦率性情的男子世间少有而已。
饼去阿金总相信,假以时日,这样慧眼独具的男子,必定会出现在珠樱身边。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一号棘手又难以应付的人物。
懊说珠樱运气好,或是不好呢?亦巴的王绝非泛泛之辈,姑且不论他的身分,凭阿金阅历丰富的双眼,他看到的是一名意志坚定、习惯并乐於接受挑战的刚毅男子,鹰般锐利的双眸,锁定并掠夺万物的气势,绝非出於空洞的自信,他的自信是经年累月打造出来的。
这样的男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必定有得到它的信心。在战场上,这会使他成为值得敬畏的对手,情场上……这种自信也许会击溃那些女子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他所带来的迫人压力而一蹶不振。结果就是一败涂地,成为他手中的禁胬,就像珠樱所说的,甘心情愿只做他的玩物了。
迪米契,实在是个危险的男人。
如果阿金是珠樱的爹,现在早带著珠樱远走高飞,离开迪米契这个人越远越好。不,即使阿金不是她爹,他也考虑是否该悄悄带著“天下第一红”离开亦巴,而且要趁早,不然就怕……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珠樱看看众人,微笑地说:“虽然发生这种事,让大家操心了一下,不过我想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发生了。想想看,这也是因祸得福,原本我们都以为不能留在亦巴了呢!现在不但可以留下来唱戏,还可以住在王宫中,吃香喝辣。对了,连我一直想品尝的烤羊全餐,说不定也有机会可以大快朵颐一番。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就是说啊,珠樱姊姊,太棒了。”锦锦也拚命点头。“明天起,咱们就可以在喀尔克城内、城外,好好冒险一番喽!万岁!”
阿金祈祷珠樱的这份乐观,不至於成为往后日子的败笔才好。
身为亦巴的王,忙碌的一天由接见大臣展开序幕,依据习惯,迪米契与众臣围坐在大厅里,边进用早膳,边讨论国家大事。
可是今日的早膳却多了一位意外的客人,年届六十,满头华发、容貌庄严、慈祥的太皇太后,也就是迪米契的祖母,突然现身在大厅时,众臣都慌忙起身相迎,迪米契也亲自上前,扶著祖母说:“太娘娘有事,召人叫我一声便是,怎么劳驾您自己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