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你这张死不认帐的厚脸皮,厚到什么程度!”银鹰咬牙切齿地说。“你自称是云芜名,我也一样有一堆人可以指着你的鼻子,指证在三年前和我姊姊成婚,然后于一年多前失踪的家伙,就是你!”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芜名也点头赞同。“我没有意见,你们想找人来对质,很好。我也很想知道是否世上真有我的分身存在,或者……这其中另有隐情。”
自从听了阿金的话之后,芜名自己也不断在思索着,他会是患了失忆症,而忘记自己已然成亲吗?只是,一想到云家的亲人和过往种种,他还是无法使自己相信这种失忆的说法。
转向银雪,这回他放柔了声音说:“先前说了许多打击你、刺伤你的话,现在这么说,也许会显得很矫情也不一定。银雪姑娘,我非常嫉妒那个能让你如此挂念、爱慕,甚至为了他浪迹天涯千里追寻的男子。我万分愿意做你的夫君,可是我无法谎称我是何劲风,不论我多想满足你的期望,我就是我。”
银雪没料到他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霎时羞涩地红了双颊,缓缓地摇头说:“没关系,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能够谅解。只是……我想确定、我想知道到底我的夫君到哪里去了?为何他人就在我面前,却说不认识我?明知会给你带来麻烦,还是想知道!”
深深的一弯腰,银雪抱歉地说:“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云差爷,为了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为了找回我此生仅有的伴侣,我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何劲风,你这家伙多么幸运,能得红粉如此,简直羡煞天下所有男子。
芜名开始妒恨起那和自己有着一样容貌的男人。她的坚强、她的柔弱、她的羞涩与她的勇敢在在都是那般珍贵,由内而外烘托着她那温暖的气质,她真是错生了一张美得过火的脸蛋,那让人忘记了深藏在绝美容颜底下的珍宝才是无价的。
“好了,你们一个说『我不对』、一个说『我不好』,完全陷入双人天地,我可没有一整夜的时间看你们这样眉来眼去的。”银鹰挡在银雪与云芜名之间,眯起眼说:“姓云的,你说你愿意配合,那就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微蹙起眉,芜名再次肯定自己与银鹰天生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当然是你的老家啊!我和姊姊就去看看你说的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确定你不是随便捏造一个背景、假名,企图要蒙骗我姊姊,刻意不认帐。”
芜名轻一哼笑。“我又不像某人是通缉犯,有易容改名掩藏行踪的必要。但我也不怕你去看就是,不过……”
“还有什么不过?哈,心中有鬼是吧?”
芜名懒得回应他的挑衅,迳自说道:“你得协助我把两件案子的疑点厘清,你是这两件案子的重要关键人,我希望凡是我提出的疑问,你都能一一解答,否则我也没有义务非得配合你吧?”
“见鬼的两件案子,什么时候又多一桩了!”银鹰咆哮而起。
芜名挑起一眉,普通人说谎的时候,多会装作若无其事,他这般吃惊的表现倒还颇具有说服力。
“你不知道吗?你『已经』犯下第二桩杀人案了呢!”
银鹰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银雪紧张地追问:“这怎么可能?弟弟他连一桩杀人案都没有犯,是谁指控这么可笑的事?!”
“不必焦急。”对着银雪说话,芜名自然温柔许多,他微微一笑说:“我已经了解过第一桩案子,里面存有许多问题,指责解银鹰为凶手全是些主观的认定。而第二椿也一样,都没有明确的证人或证据说是你弟弟所为。因此还有翻案的机会。只要你弟弟肯配合的话……”
闻言,银雪立刻转头向银鹰说:“不许再耍脾气了,鹰,照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成为天下第一杀人魔头,你高兴见到这种结果,我可不高兴。关于云差爷提出的疑点,你全都要老实回答,知道吗?”
“姊姊,你这是在帮那家伙说话啊?”
板起少见的威严面孔,银雪以“长姊”的身分,冷冷地说:“这不是帮谁说话的问题,你少转移话题,快些答应我。”
碰上银雪使出强硬手腕,银鹰也只得弃械投降答应道:“知道了,管他要问一个或是十个、百个问题,我都回答,这总行了吧?”
“那就好。”银雪总算放下心来。
见态度高人一等的解银鹰,在自家姊姊面前,尚且不月兑为人弟弟的神态,这一物克一物的情况,不由得令云芜名在旁笑了开来,当然也被解银鹰狠狠地瞪一眼。不过他无所谓,滴水穿石、柔能克刚,有解银雪在,他猜想她这位棘手的弟弟也会安分点才是。
☆☆☆
因为昏睡在床上三年的缘故而被降职到蓬莱镇上当差的芜名,算算自己离家已有数月末归,趁这机会返乡一趟也未尝不好,否则娘亲总爱叨念他是“一去不知返的无情儿子”。芜名并不是讨厌家才离开的,只是他喜欢的是具有刺激与挑战的地方,而云家却不具备这些要素。
“云差爷的老家是?”坐在马车里的银雪,好奇地问驾着马车、操纵着缰绳的云芜名。
“普通人家,靠卖油、五谷杂粮与盐糖维生。”云芜名放慢了马的脚步,好让马车不那么颠簸,这条官道算是回湖南云家最近的路,就是路况差些。
“原来是商贩啊?铜臭味十足的商人之子,居然会对没啥油水的捕快一职感兴趣,该不是做了什么忤逆爹娘的事,被赶出来的吧?”珠樱嚼着一根甘草,大剌剌地说着。
银雪尴尬地推推她的手。唉,一听说他们要去云家,好奇心重的戏班子伙伴们也兴致冲冲地说要跟,而云芜名也说人多热闹,想不到就成了捆粽子般,一个串一个的,全都来了。
“很遗憾,并非如此。只是爹娘早早便放弃我这没有经商天分的不肖儿子,说我迟早会把整间店拱手送人,于是放我自由去做我想做的事。”同样刺耳的话,如果出自银鹰的口,恐怕芜名根本就懒得回答。不过这位珠樱姑娘话说得坦直,听来并没有恶意,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为何会想做捕快呢?”
“这个嘛……说来有点话长呢。”
银雪睁着莹亮的美眸,哀求地看着他。“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希望你不要听到无聊得打呵欠。”
芜名根本拒绝不了这样一双有如可爱小猫般乞怜的眼,慢慢地述说他在十三岁时,第一次接触到的疑案,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让他对于专门解开案情、追捕犯人的“捕快”一职感到向往。
在其它人眼中也许只是“充满一桩桩怪案”的无聊往事,但银雪却听得津津有味,让芜名忘记了枯燥的旅途,沈浸在满是惊奇、有趣与挑战的回忆里。
银雪想多了解一点他的事,像要弥补以往劲风不曾告诉她的过去般,她倾耳专心聆听着云芜名的叙述。
她一直以为不问,才是一种体贴。
却没发现这份体贴,竟成为他俩的距离与隔阂。
说不定这是老天爷重新赐给我一个机会,要我好好地看清自己的相公,了解他的全部,光是爱还不够,光是在乎也不行,若是缺少言语与行动,只是永远闷在心底的话,和不在乎、不爱,又有何区别呢?
我要改变,为了找回过去的幸福,为了使将来更幸福,我要加倍努力,了解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