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银雪死命地拉住他,说不定银鹰这会儿已经冲出客栈,将何劲风(云芜名)千刀万剐,剁成肉酱了。
“求求你,别让我再显得更不堪了。鹰!”银雪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脸,尽是羞愧的神色。“我已经找到他,也知道他过得很好,这样我就满足了。”
“满足?什么满足?为何姊姊总是这样轻易就说满足了呢?你真的不在乎吗?就这样离去,就这样死心,回去过孤独的日子,这一年多来的寂寞又算什么?不找那家伙算一下帐,这么容易就说满足,当初又何必豁出一切来找他?”
银鹰摇晃着姊姊的双肩说:“无欲无求和放弃是不一样的,你这是在欺骗自己啊!坦白说,当我知道你为了那家伙不顾一切地离家,我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却也矛盾地为姊姊高兴,至少姊姊不再消极地等待,而懂得去寻求自己所要的。这是那家伙带给你唯一的好处。”
顿了一顿,银鹰放低声音说:“姊姊,你想过没有,事情尚未完全绝望,要是他那么确信他不是何劲风,那就去查清楚到底这其中藏有什么问题。你晓得……姊夫他的过去吗?至少我们只知道他来到咱们村子是三年多前的事,没有亲人,在村子里也没有熟识的人,完全没有过去,这不是很奇怪吗?”
劲风鲜少跟她谈起过去的事,他总是说过去不重要,而每当她一问起过去,劲风就会一脸无奈,摇摇头要她别问。起初银雪以为那是他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而她也相信他的为人,不觉得“过去”会影响他们未来的生活,因此没再追问下去。
当他失踪之后,银雪也曾自责为何不多问他几句,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毫无头绪,流浪了一乡又一乡,辛苦寻找他的踪迹了。
“那个云芜名不是说他很愿意把自己的过往告诉你,好让你去求证吗?那就去一趟他的老家,去问清楚他真的与何劲风这个人无关吗?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你要死心也不迟。”
银鹰不情愿地提议,脸上一片怃然。“我这么说不代表我会原谅那家伙的行为,要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你,或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一样会找他算帐,目前只是先把帐记着而已。”
弟弟不甚甘愿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不由得让露出久违笑容的银雪,拭泪点头。
正如银鹰所说的,她太没有志气,小小的挫折算什么?自己该学着成长,别总想着依赖或等待,真要死心,也得把事情弄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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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所说的道观果然香火鼎盛,建筑宏伟华丽,依山傍水,沿着山腰往上的一段密林充分提供了隐蔽且遗世独立的空间。
云芜名首先查探被害者的情况,当地的件作向他简单地描述说:“一刀毙命,直接切断被害者的喉管,手法干净俐落,不留馀地。死亡时间为寅时二刻,死者身上没有其它伤口。”
寅时?这杀人凶手可说相当大胆。大部分的案件都发生在子时到丑时之间,正因为当时已夜深人静,少有被人目击的风险。可是此案却发生在清晨时分,又是在道观里,难道凶嫌不担心被早起的道士们撞见?
他接着盘查死前曾与被害者接触的人,据道长的首席大弟子说,无极门少门主是于酉时来访,由于当时天色渐暗,他们方做过晚课,所以记得很清楚。少门主神色凝重地说有事与老道长商量,但不希望让外人知道,于是两人另外辟室密谈。两人谈话的时间并不久,少门主便带着下属离去了。
事后大弟子也探过老道长的口风,想知道无极门的少门主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来寻求道长的帮助,道长却摇了摇头说:“事关他人名节,不可轻易向外人道。”
见师父说得神秘,大弟子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
想不到当晚老道长就在自己的寝室遇害,让众人吃惊不已。实际上老道长不仅是声望崇高,同时在武林中与少林、峨眉等派的掌门同列为当今绝世高人,能杀害道长的到底是何等高人?毫无疑问的,此人的武功想必已达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谤据这点,凶手的可能名单便已大幅缩减,而决定解银鹰为嫌犯的关键证据,是遗留在凶案现场一只绣工精致的小锦囊。金丝银线所绣出的飞鹰栩栩如生,由于道长为人清廉,向来不喜佩戴赘物,因此推断此物为解银鹰所有。
再一次证明了官府办案实在太过随便。
当芜名反问一句:“这难道不可能是下午少门主来访时,不小心遗失在这儿的吗?”就把所有的人都问倒。没人能说出个肯定的答案。
这桩案子和前一椿又不同,没有人亲眼目睹少门主与老道长起冲突,而听老道长的口吻也不像与少门主有恩怨,若纯粹是登门求教,何以解银鹰有必要杀了老道长?行凶动机不足便是最大的疑点。
但,这也并不能证实解银鹰的清白,他依旧是嫌疑犯之一,理由不单是他与道长有过接触,还得加上无极门少门主的身手,足可与道长一较长短。
“我们回去吧。”了解案情的经过后,芜名带着依然没有解答的疑惑回到蓬莱镇上。
只是等在那儿的人,却让芜名大大地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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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一模一样美丽绝色的脸,有着南辕北辙的极端对比,男子凛凛夺目,女子含蓄内敛,站在一起,不由得令人心生叹息,好一对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天地无双的孪生姊弟。
“你就是解银鹰吧?你明白自己现在遭到通缉,还自己送上门来?这是藐视王法,还是有勇无谋的送死作为呢?”
衙差们都不敢上前逮捕他,理由无它,解银鹰也不是毫无准备就做出这种挑衅的行为,站在他和银雪身后的十多位门众,气势惊人,将小小的衙门挤得毫无半点空间,而原本该是主人的衙差们反而惧于来意不善的一伙人,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只有云芜名一脸从容,有如只身入狼群的勇者般,泰然自若地面对他们。
“通缉?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犯,有何好畏惧?”银鹰掀起唇角,冷笑道。“不过我也没期待你们这些蹩脚的狗奴才们,能分辨黑白对错、还我清白就是。你要有本事捉我就请便,我就在这儿不动。来呀,给我上脚镣、手铐吧!”
“鹰,别这么说。”银雪扯扯弟弟的衣袖,满怀歉意地向芜名说:“我为舍弟无礼的言词向你道歉,云差爷。但我相信他绝非杀人犯,他没有犯下那桩案子,绝对!”
“跟这种人多说有什么用?反正他们早已认定是我了。”银鹰嗤笑一声,眯起眼说道。
芜名默默地想:同样有着一样的脸孔,但这解银鹰的脾气真让人不敢恭维。幸亏他姊姊不像他,否则谁敢娶她?姊姊若是观音,那弟弟就是夜叉。他不懂何以她要为自己比不上弟弟而自惭,在他眼中,银雪比银鹰好上千万倍。
嗯?等一等,我怎么会有这想法?我怎么会觉得银雪在弟弟面前有自卑感?
芜名错愕中却也十分肯定,这个念头绝非无中生有,而是相当明确的事实。又来了,这种感觉……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却像是早已认识银鹰般,非常了解此人性格,也不会对他的无礼傲慢感到意外。
被了。现在不是深究这问题的时候。“假如两位不是为了投案而来,那你们前来拜访我的理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