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几名年轻人听到村长的惨叫跑过来,谭大娘真会把他活活给咬死。集合数人之力拉开谭大娘,村长的手上已经有块渗血的印子。
“你竟敢咬我!来人呀,给我打!”
“住手!你们住手!谭大娘死了女儿当然伤心,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呀!
要不是谭大娘、要不是她女儿,你们现在还能在这儿安居乐业?你们做出这等泯灭人性的行为,还想对大娘做什么!小心老天爷一个闪电把你们通通劈死!”平时只知逃避的小珞子,也因为听到三少爷被害一事,生出了少有的勇气,挺身而出地保护谭大娘。
恰巧此刻天空响起阵阵雷声,几名年轻人才不敢动手。
“哼,我不与你计较了!臭婆娘。你在这村子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们村子不需要疯婆子,你快跟那个小奴才一块儿给我离开村子,立刻,马上!”
结果小珞子和谭大娘双双被赶出村外。
“大娘,您别伤心了,您这样哭下去,眼睛会坏的。”路上,小珞子实在看不过去,停下脚步安慰她。
摇著头,哽咽著说:“裴奴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我这辈子是为了她而活的,如今她死了,我还管什么眼睛,我就连命也不要了。”
“您别这么说,要是裴奴姑娘天上有灵,她会伤心的。”
“小珞子,你真是个好孩子,我还当你是眼中只有主人的狗腿奴才。对不住了!
都是我这无能的老婆子拖累了你,你是最有权丢下老婆子我不管的。”她啜泣著说:“就连你们家主子的命,也……我儿呀,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为什么就不听娘的话,呜呜呜……”
“大娘,您别哭了,您这样哭,连我小珞子都想跟著哭了。”
可是谭大娘摇著头,还是继续哭著,最后小珞子也忍不住放声哭叫:“三少爷呀,您好狠呀,留下我小珞子一人,该怎么办才好呀!三少爷!”
※※※
“哈——啾!炳啾哈啾哈啾!”于岚连打了三次喷嚏,鼻子还是痒得难受。
“来,喝汤汤、喝汤汤,我傻子王的清炖黄鱼汤可是一流的!”
把于岚和裴奴从河中捞起的瘦汉,自称是“傻子王”,也不知这是真名或化名,总之他的人就像他的名一样,果真颠颠傻傻。
“谢谢。”
接过热汤,于岚也不晓得命运之神在盘算什么,自己竟会置身于这样称得上绝佳的藏身地点的秘窟中,可谓天助我也。
那时为了实践自己对傻子王的承诺——帮他弄到晚餐。自己再次潜入河水中,使出小时候和兄长胡闹玩著的“空手入黄鱼”的技术,啪嚓啪嚓的三两下就弄上了五、六条货真价实的肥美大黄鱼。
瘦汉对他小露一手的捕鱼特技,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嚷著要拜他为师,为了酬谢他捉来这几条大黄鱼,说什么都要请他吃一顿汤鲜味美的大黄鱼汤不可。当他无处可去,又带了昏迷的谭裴奴在身边,没有安身处的于岚,也只能接受傻子王好意的邀请,来到他的家中。
傻子王带他们走离河岸经过森林,左绕右绕地兜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在一个天然的洞窟前说:“请进,我家在这儿。”
那时,看著只能容纳一名大汉进出的狭窄洞口,于岚还以为傻子王在骗他,结果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走进洞内又顺著窄壁走了不多远,便可听到水声,穿过水幕后,豁然开朗的是宽敞得叫人赞叹的洞穴。
几支火把亮了四周,里面有著石桌、石椅、石床,还有一个石灶,真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接下来傻子王忙著准备晚膳,于岚则在他好心的招呼下,月兑上的白袍,裹著毛毯烤火。安睡在床上的谭裴奴,看样子一时片刻是不会醒来的。
“怎样?鱼人,我煮的大黄鱼汤可是天下一品的好喝极了,对不对!”
“我说过了,我有名有姓,不叫鱼人。”
“不叫鱼人,叫什么?”傻子王骚骚头说。
耐著性子,他再次报上姓名说:“我姓滕,你可以称我滕弟。”
“喔滕弟。”他一脸没把他的话放心上的样子,马上又跑到谭裴奴的身边摇著她的身子说:“喂、喂,鱼女,醒醒,喝汤、喝汤!我傻子王的汤好了,很香、很好喝,快醒来,不然我喝光了。”
“别吵醒她。”
傻子王皱著眉头。“可是汤会冷掉。”
“冷了再热就行。”于岚呷口汤。“傻子王你一个人在这洞中住多久了?”
还在盯著谭裴奴望的傻子王,头也不回地说:“不知道,好久好久。”
“你一个人吗?平常就靠捕鱼为生?”
傻子王点点头,终于回过身说:“啊,糟糕,我忘了,我还有个朋友,他偶尔会来看我。”
“喔?能介绍他给我认识吗?”不知道朋友的脑筋是否比傻子王灵光一点,这样他也好打听清楚附近的情况。第一件得做的,就是让小珞子知道自己还没死,否则那个超级没胆的奴才必定会飞奔回滕岛去报讯,目前的情况,要让家人搅和进来,只怕会更难办事。
“你要见他啊?行!不过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也就是说自己不知得当几日的野人?于岚不喜欢浪费时间空等。“难道你都没有联络他的方法吗?”
“没有呀,谁教他总是飞来飞去的。”
“飞来飞去?”于岚蹙起眉,他有不好的预感。
“对,因为‘他’是只蝙蝠嘛!”
“……”
于岚虽然努力试著从他口中问出些有用的资讯,可是傻子王却经常答非所问,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结果夜色渐渐深沉后,他们两个都累了。
“哈……”傻子王打了个大呵欠,伸伸懒腰起身说:“我□了,要先去睡了,鱼人。你就凑合在这儿随便找个地方睡吧,晚安。”
“等一等,你要去哪儿?”
“去我睡觉的地方啊!”
“你不睡在这儿?你不是说你住在这儿吗?”
傻子王摇著晃脑地往外走说:“我不睡这儿,我不喜欢睡这儿,你们睡这儿,我不睡。”
真是怪人!于岚笑著看他走出洞外,明明年纪一大把,说话却像是个孩子,脑子看似不灵光,但总觉得此人的举止中透露著表里不一的神秘感。他真的是个傻子吗?
“嗯……”床上的人儿翻动了身子。
于岚锐利的眼神牢锁著那纤弱的身影——谭裴奴终于醒了。
这是哪儿?
裴奴注视著陌生的灰色壁面,记忆中自己随著滕公子跳入水中,紧接著她只记得冰冷冷的河水不断从口中灌进来,仿佛整个人都充满了水,中间好像还曾经听到滕公子的呼唤,那么这儿莫非是阴曹——“你没死,就像我也没死,谭裴奴。”冰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裴奴睁大惶恐的眼,寻找发声的方向,她看见了——滕公子冷峻的回视著她的目光中,不减昨夜的轻蔑,但他气色健康,身上也没带半点伤痕,让裴奴大大松了口气。感谢上天,他获救了,他没有因为自己而死,他还活著。
“很失望吧,你最宝贝的村子少了祭品,说不定会被淹没!不过我劝你在担心那一点之前,先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吧。”
她不在乎村子会如何,知道他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叫人欣慰。
“昨夜,承蒙你的热情‘招待’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唇角泛著笑,眼神却阴鸷冰冷地说:“我忘了问你,你‘玩’我玩得可高兴?谭裴奴。”
不是的,那并不是我,我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去做,我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