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通,左看右看,安婶就不觉得这姑娘有半分坏样,为什么王爷偏要锁着她像锁住江洋大盗一样呢?说实话,安婶心里头觉得这姑娘比起蔷薇园那些颐指气使的妾妃夫人更加要善良温柔,别的不说……她总是礼貌客气的称自己一声安婶,哪像外边人总是大娘长大娘短的,恐怕连自己的姓啥名什么都不知道。
长长叹口气,“既然姑娘不用,那我就端出去了。如果等会儿你觉得饿了,就喊外面的警卫爷一声,我马上替姑娘送来。”安婶说。
她只是勉强的微笑回说:“多谢安婶。”然后又对着窗外掉泪发呆了。
真是可怜。安婶胸口沉压压的,端了食盘出门,外面的警卫爷低头一看就说:“又没吃?真是的。禀报大人去吧!万一要是她饿死了,我们哪担待得起?她可是王爷的重要囚犯。”
就这样,在不奇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司徒烨听讯怒气冲冲的往这儿走来。
门被他用力的推开时,她还蜷腿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就穿着件薄绸衣透着窗口吹风,小脸讶异的迎上他,一双美眸瞪得如铜铃般大。
她果真瘦多了,这是司徒烨头一个想法,那张讨人喜爱的鹅蛋脸苍白了许多,显得一双黑眼变得更深更大,透着股柔弱的气息。他还记得初次见面时那大胆无畏与勇敢美丽的不奇,现在的她……只让人觉得风吹就倒似的瘦弱。
但也因着这一面会,司徒烨才发现自己心底对她的怒恨都强不过想要她的。不论他怒气有多高,恨意有多浓,似乎都阻止不了自己想要她。他迟迟不能决定对她的报复,就是因为他心中还存着无法扑灭的热焰。再见到她,无视于过往伤痛——永不餍足的热焰猖狂燃起。
他朝她跨出一步。
不奇自椅中放下双脚着地,全身警戒的看着他,“你……我看到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不错。”提起恢复,中毒的经过历历在目。司徒烨心一冷,停下脚步。
不奇看得见闪过他脸上的种种情绪,虽然这时已被他用冰霜的表情所覆盖,但在那之前,她看见了许多……有讶异、有伤痛,还有。就像她一样,他也不能忘记。不奇酸楚的想着,就算过去他差点“爱”上自己,这份情感也被命运所扼杀了。仅有错误的恨意还活在他们之间。
“那么你终于能亲自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了?”不奇躲入她费了这么多天时间缓慢筑起的层层心墙后方,坚强的问着。
还在那儿,司徒烨不知为何高兴的发现,她的勇敢依然在身上,只是因为意外的消瘦让他以为她不再拥有它。“你认为自己不应该被‘对付’吗?”
戏弄老鼠的猫,不奇晓得司徒烨此刻是胜利的猫,但她不愿意做垂死挣扎的老鼠。“省掉那些玩法,司徒烨,我不害怕被你对付,只管告诉我你打算何时杀我?”
“杀你?”他歪歪头,“我没有杀妻的习惯。”
脸儿一红,不奇拧起眉心,“看得出来你很乐在其中,我又一次输在你的手上了,不是吗?伟大的王爷。”
司徒烨静看她一会儿,“为什么你不吃饭?”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我……”她皱眉,“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是我们王府的菜做得不好,不合你胃口?”
“我没注意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是我不好,我马上命人换厨师好了。”他淡笑说。
不奇脸更红了,“你作弄我觉得很有趣是吗?不管你换几个厨师都一样,我没有胃口就是没有胃口。”
他挑高一眉,神情颇为邪恶的说:“你不会在害喜吧?”
这个可能性是不奇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它不止加速恶化她目前的处境,也复杂了所有的问题。于是她直觉反射回答,“不可能。”
“是有点太早了些。”司徒烨也顺着她口气说下去,“那么,你的没胃口是来自于其他的原因?是我这间屋子太乏味,让你觉得气闷,是不是?”
不奇唇边浮现朵冷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如果我开口求你,胜利的果实是否更加甜美呢?不用了,我满意于现在的牢房,毕竟我是阶下囚,不得不看人家眼色,哪里敢评论牢房舒不舒服。”
像没听见她的回答似的,他迳自走向隔开寝室的门扉,轻一推,里面也是同样单调无趣的灰色陈设,床是仅有的摆设,连张镜子或是盥洗盆都不见踪影。
司徒烨看了一下,宛弟的确将他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晓得不奇聪明的程度,就连镜、盆之类的物品都可能被利用来月兑逃,所以一概不允许摆在屋内。如果她有需要,会让专人送进来,用完立刻收回。
“满意了没有?这是你自己的屋子,怎么你像认不得了?”她在他身后冷冷的说:“欢迎你高兴看多久就看多久。”
“你每天都怎么浴洗?”他回身来,神色自若像在谈天气的问道。
不奇怒瞪他一眼,“关你啥……”
“我可以问下人们,他们一样会讲。可是你宁可自己说出来吧?”司徒烨知她甚详的说:“告诉我。”
他是来羞辱我的,那就让他做到高兴吧!不奇咬牙说:“每天夜里安婶会帮我送一盆热水来,我就在寝室内洗……洗完后他们就把水抬出去了。”
“嗯,不错。宛弟做得还算周到。”他点头,离开寝室走出来。“每天的衣物呢?你有干净的衣物能换穿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怀疑的抬眼看他说:“我的衣物与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这次你又想出什么点子要折腾人了?仆人我已经做过了,难道你要我去烧饭洗衣不成?”
司徒烨一双瞧不出任何情绪的黑眼缓缓扫过她,不奇胸口一窒,对他强烈的情感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要面对一个你明明深爱却不能说出口的人,明知他对你只存有恨意与厌恶的感受时,呼吸与站立都成了一种奢侈的。她退后一步,不慎绊到身后的桌角,脚步一不稳,他的大手瞬间就已搭扶住她的腰间定住她。
“谢谢。”不奇想退开,他却不放手。她怀疑地抬头看向他。
他眉眼一抹凝重,腰间的大手缓慢移上来,罩住她的脸颊包住她的小脸,不奇原可以躲开的,但被他磁力般的双眼所蛊惑,竟无法动弹。“王府内有许多许多的仆佣做那些差事,我不需要你去抢他们的差事。”他唇微弯冷笑说:“这是我们第二次讨论你的用途了,是不?不奇姑娘。”
她脑中一片浑沌。
“只是上次的气氛我比较喜欢,这次的……我该拿你这个背叛亲夫的娘子怎么办?或者,你想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手毒我,另一手救我呢?”他说话的声音是如此轻柔,但蕴藏着汹涌如浪的力量,只等着狂风掀起的一刻。
后悔了,不奇太后悔自己这两天没有胃口补充自己的营养,现在她全身虚弱得找不出半分与他抗衡的力量,她怎么知道两人会有这针锋相对的机会,他根本不该出现的,司徒烨应该会勃然大怒只愿意派人告诉她——她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惩处,是死、是活、是油炸,还是红烧!
“没有理由。”在他耐性十足的等待中,不奇勉强说出一个答案。
司徒烨加强了他捉握的力量,以具占有力的指尖轻画过她的唇,“我要听实话,不奇,说!”眯起冷酷的目光,“为什么你要下毒,又为什么回头来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