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依言开始月兑外衣,但也不解地问:"寨主想到什么月兑困的主意了吗?"
"没有。"练衣红挥手扫落石床上的东西。"我只是要写遗书给相公而已,这里又拿不到纸笔,所以要用你们的衣服写血书。"
正在月兑外衣的四个小伙子闻言不由愣了愣,周三说:"用我的外衣就好,其他的人就不必了。"
练衣红哪能对属下坦言她的字丑得比鬼画符更像鬼画符,写坏了是一定的事,所以才要他们统统月兑下外衣给她。"反正叫你们拿来就拿来。"
四人交换个眼神,只好统统把外衣月兑下来递给她。
练衣红接过衣服,撕成合适大小,咬破食指就开始写了起来。当第一滴血印染在布上时,她才想起一件事,抬眸看着众人问道:"相公的名字叫麒麟,谁知道麒麟怎么写呀?"
周三等人是第一次知道姑爷叫"麒麟",四个小伙子互视过后,周三问识字较多的一个少年。"小柳,麒麟怎么写啊?"
小柳想了一想说:"就是一个鹿,旁边一个其。然后麟是……"
突地,银荷却开口说:"不对,姑爷不是叫那个麒麟。"
众人闻言,不觉疑惑地看向她,连练衣红也皱起眉头不解地问:"相公不是叫麒麟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可是后来我无意中看了姑爷的署名,才知道我们一直都弄错了。"银荷说完,用手指沾水在石床上写了起来。"祁是祁连山的祁,琳是玉旁双木林。这是有一次我看见姑爷写给吕二爷的书信的署名,后来姑爷都只写了个'琳'字而已。"
原来此"祁琳"并非那"麒麟",练衣红更似顿然醒悟般说:"难怪相公甚少说他的名字,原来是怕说出来别人会笑啊。"
话落,她便开始在布上写血书。可惜这么一耽误指上的血已凝,练衣红只好再咬一次,但相公的名字还没写好就已写坏了一块布,她只好换另一块布,然后又再次咬手指头。
周三他们终于明白寨主为何要他们全把外衣给她,原来是这样呀。待见寨主不停地写坏了血遗书,又不停地咬手指头,恐怕遗书还没写好,手指头全都咬烂了。
周三便取来狱卒尚未收回的空饭碗,要大家捐点血给寨主。于是连同银荷,大家都咬破指头,滴集大半碗的鲜血给寨主写遗书。
练衣红写好了血遗书,便大声呼唤狱卒。"喂,牢头,叫你们池老大过来,说我有事要拜托他。"
狱卒早已看见他们集血写遗书的事,遂点头要外面的人传话给副将军池昆田。
一会儿,池昆田领着两名近卫来到地牢。"听说你有遗书要我代送。"
"对。"练衣红把那方比鬼画符还草的血遗书递予他。"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所以想拜托你把这遗书送去给我相公。"
池昆田接过那遗书,开头两字"祁琳"教他心头一震,这不是他们千找万寻的那个人吗?本能看向练衣红,开口想细问却旋即推翻了这想法,以祁琳天之骄子的才干与身分,怎会和这女土匪头子有关系呢,更遑论结成连理了,或许只是刚好同姓又同名而已。
练衣红见他神情古怪,遂问:"池老大,你该不会不想帮我送吧?我身上的钱都被姓孙的龟孙子给拿走了,如果你想要钱,把
遗书送到再向我相公拿,要多少都没问题。"
池昆田回神,笑笑说:"我不是要钱,只是有点奇怪而已,寨主你人长得这么美,字却不怎么美。"
池昆田拐弯抹角取笑她的字丑,练衣红又羞赧又生气。"你知道什么,我本来是要跟我相公学写字的,只是还没有学就落得如此下场,要是回去让我跟我相公学个半年,你就知道什么叫名师出高徒了。"
池昆田只觉得这女土匪头子是个挺有趣的姑娘,亦觉得她当土匪有点可惜了,遂笑笑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遗书送到,且不收分文。"
"谢啦,池老大。"
待池昆田离开后,银荷以极低的声量问:"不知吴堂主他们会不会来救我们?"
来是一定会来,救不救得了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这里可是布有重兵的将军府,弄个不好会被一网打尽的。练衣红轻叹口气。
"我倒希望他们不要来。"
***
地牢里,练衣红隐约听见外头一更天梆子的声响。银荷和四个小伙子正呼呼大睡,她却因为想念儿子和相公而睡不着。
她写给祁琳的那封遗书,除了要祁琳照顾好儿子外,还要他娶金莲当小老婆,因为她相信金莲会代她好好照顾父子两人。
突地,她听见狱卒似欲发出惊呼声,但却旋即中止。她本能地转首查看,却见一个黑衣蒙面客迅速来到牢栏外。
"寨主,您还好吧,我们来救你们了。"黑衣人低声说。
练衣红听出是吴宗叡的嗓音,忙把银荷和其他人叫醒。"喂,你们快起来,吴堂主来救我们了。"
"姑爷也来了。"吴宗叡转首看向正在狱卒身上搜取钥匙的黑衣人。
"相公也来了!"练衣红月兑口惊呼,待看见那日夜牵挂的身影时,忍不住激动地抓住牢栏往前推。"相公、相公,我在这儿。"
祁琳听见妻子的叫嚷声,不由眉头一皱就欲开口要她小声点,就在此时,突地有道黑影由上往下笼罩,吴宗叡反应迅速地往一旁跳开。
锵当巨响中,铁制牢栅竟被练衣红给推倒了,所有的人皆惊愕不已,练衣红更跪坐其上不知所措。
祁琳没想到颇为顺利的救人计划,竟在这关头给练衣红的蛮力搞砸了,将手中的钥匙抛给吴宗叡后,只是恶狠狠地怒瞪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嘛。"练衣红不敢抬头,却可感觉到相公那愤怒无比的视线。"我不知道这栏栅这么不坚固,早知道我自己逃出去就好了。"
大伙儿只是惊奇不已地看着低头道歉的寨主。印象中总是八面威风、强霸得不得了的寨主,这会儿在姑爷面前却像只见着猫的老鼠般,颇令大伙感到意外。
祁琳见吴宗叡放出周三他们,拉起犹跪在牢栅上的妻子。"取回你们的兵器,我们恐怕得硬闯了。记住,别妄伤人命。"
此时,外头隐约已传来呼喊声和警示的锣声。
当他们离开地牢后不久,就被逼到院落的广场上,被数也数不清的士兵团团围住,火把把四周照得有如白昼般。
池昆田站在檐廊的台阶上喝道:"大胆匪徒,竟私闯将军府劫囚,还不快放下兵器束手就缚。"
祁琳只是看池昆田一眼。祁琳的亲舅舅未为国捐躯前曾是将军府的主人,所以他才能领着吴宗叡他们轻轻松松地躲过警备的士兵,到地牢里救人。而现在困住他们的士兵们,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蚁多咬死象,毕竟他们才只有十四个人,又得顾及不妄伤人命。
吴宗睿自然也知情势对己方大不利,不禁低问:"姑爷,该怎么办?"
祁琳再次看向池昆田。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暴露身分,
他怕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妻子和山寨的人,反而株连更多无辜的人们。思毕便说:"放手一搏了。"
练衣红听见相公的话,率先发难,娇喝一声挥舞手中金刀,一式"雷霆万钧"卷起一股强劲的刀风,立刻就有十余个士兵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