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刀伤……你、你嘴唇让我……弄伤了,会死的……”她望住他,深切地看著,忽而想到一个人,那人定可以救他。“赛穆斯!我找他去,他可以救你,一定有方法救你。”
她要走,他不让她走,微恼地道:“找那家伙做什么?不准去!”
“找我救你。”容灿口中的那个家伙正跨脚进屋,身边跟著沐澜思。
“赛穆斯。”沐滟生如见救星,唤声带著柔软的祈求,听得更是教容灿火冒三丈,死将她扣在怀里。“灿郎,他……他能救你……”
“这点伤死不了人。”他咬牙道,和她双双立起,目光喷火地瞪住来人。
“不是刀伤,是你嘴上的伤痕。”赛穆斯声音持平。
容灿不说话,等著他解释。
他看了看沐滟生,又面无表情地转向客灿,片刻才道:“滟滟是药人。”
容灿双眉皱起。
“其实,说『药人』是好听了,正确说法应是『毒人』。滟滟身中蛊毒,毒不能解,蛊咒不破,她把血给你,即使不因流血过多而死,体内的蛊毒迟早要发作,一样得死。只有一条路,便是让她的身体成为蛊毒依附之所,以体内的血来养蛊。这五年来,她体内的血融会各类虫蛊蛇毒,蛊毒可杀人、亦可救人;艳艳是『毒人』、也是『药人』。当日滟滟若肯听我的话,饮食你的血,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容灿眉心打了一百八十个结。孰可忍?孰不可忍?他狂吼:“你再喊她滟滟,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怎么,嗯……重点好像不是在这里?
“你、你又发疯啦?”沐澜思可怜地看著他,唉唉,只有她那个呆姊会喜欢他。
赛穆斯倒很镇定,继续道:“滟滟不仅血含剧毒,气息亦毒,带有浓烈香气,她一人避居於此,我与澜思每日前来,定要事先服用丹药,否则定要与她保持距离,不交半言。如今滟滟要我救你,我清楚地告诉你,我没这个本事。”
“不要!”闻言,沐滟生挣扎起来,不要容灿抱著她,她一身是毒,他会死的,她不要他死,不要啊……
这该死的小白脸,把他的话当成放屁?!容灿怒火高炽,又凶又狠厉,“我警告过你,绝不许喊她滟滟!”在众人不及反应之际,他放开沐滟生朝赛穆斯抡拳揍去,赛穆斯脚一蹬,一手抓住沐澜思退出屋门。
他冲动得想追出大打一架以消心头之恨,却让沐滟生由身后抱住。他回身瞧她,见那张爱笑的脸沾得都是泪,眼睛迷迷蒙蒙,他心一叹,拳头陡地软了下来。
“唉……我不打人,我也不生气,沐滟生,你别再哭了,唉唉……你哭得我心烦意乱,一口气提不上来,我、我头好晕……”他步履不稳,倚著门边,恰巧、刚好、不著痕迹地将门板带上,顺手落下门栓。
“灿郎!”她双手扶持他,慢慢步向床边,心中好害怕,怕他是闻多了自己身上太过浓郁的毒香,怕他唇上的咬伤沾染她的毒,怕到得最后,她仍保不住他。
“你躺一会儿,我去找赛穆斯,我去求他,他一向待我好,他会救你的。”
容灿不理会,躺下时,顺道将她两只手扯住。
“灿郎,放手。”虽变得爱哭,她的语调仍如以往一样,改不掉的软腻。
他听话放开,下一瞬勾住她的腰和颈,沐滟生只觉天旋地转,待回神,身子已上了床,他轻轻压住她,伟岸的躯体悬宕在她上方。
哪里像不舒服的模样?他朝她笑,诡讦得逞的眉目张扬。
“你、你放开我,我要下床找赛穆斯。”
她在他身下,竟还敢唤著别的男人的名字?!容灿不甘心到了极处,身躯整个贴上她,埋首对她攻城掠地,吻过她的小脸和颈项。
她身上的香彷佛催情剂,助燃原就旺盛的热火,胸前布条渗血,他毫不在乎,完全感受不到痛,因月复中的支配了他,容灿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
“灿郎……你你、不要这样……”刚开始,她还留有理智,还想由一团混沌中爬出,但他的大掌在她柔软的身躯撩拨,她觉得自己是一把三弦琴,与他谱出最动人的曲调。
“你会死的……”她呢喃著、呜咽著,明明想推开他,却变成迎合,心在痛著、烧著,在这不可言喻的喜悦中偏偏有著一丝悲壮。他和她都是扑火的飞蛾。
“沐滟生,我要你,只要你。”他微微撑起上身,双目锁住底下的美颜,刚毅的唇在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笑。沙哑地道:“你已折磨我够久的了,还想折磨到什么时候?若是非死不可,那就死吧!”
“灿郎……”她动容低喊,情丝万缕。
“嘘……”俯,他万般怜爱地吻著。她的云发技散,小脸瞧起来脆弱无比,大掌抚触著她,褪下一件件衣裙,小手上的软布套亦解了下来,十只歼指如此美丽,每根指甲却蓄满毒素,艳红如花。
她反射地握起小拳,想将十指藏住,容灿不许她,握住那份致命的美丽,唇亲吻每一根手指,他心发痛,酸楚怜爱,知她为他受尽苦楚,他不愿放开、不忍放开,他如何放得开?
“我姓容,容易的容,单名一个灿字,灿,就是灿郎的灿……你记住了吗……”他声音低哑,双层热烈,啄著她柔软的嘴,半求半命令:“记住我的名字……”
“灿郎……”那颊如霞烧,语不成句。
“沐滟生,容灿要告诉你,他是真心喜爱你,你要记在心底。”他对入她的眼,穿透了她的灵魂,这话在心中藏了五年,他终於对她倾诉。
“呜呜……你总爱说反话,我是知道的……你、你说喜爱我,其实不是……你喜欢你们汉家的姑娘……呜呜呜……”她在哭,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为什么哭,就是想掉泪,身子好烫好热,她就是想哭。
容灿叹气,不准她动来动去、扭上扭下,他禁锢住她,决定先把话讲清楚、说明白。“我喜爱你,是真心真意的。”
“呜呜……你说反话,我是知道的……人家好热、好难受……呜呜……”
她这模样,圣人都要发疯。
容灿咽著喉头,顺遂她的话,“对、对,我爱说反话,我讨厌你,不喜欢你。”
没想到她哭得更响,小脸红通通的,“我就知道你不喜爱我,你讨厌我……呜呜……你不喜爱我,只爱你的汉家姑娘……我、我不要睬你……灿郎……”
最后那句“灿郎”唤得容灿把持不住,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所有事都闪一边吧!再也毋需言语了。
然后,他紧紧、紧紧地抱了她。
一室春色……
伏流
房里有些昏暗,她眨眨困顿的眼,想撑起身子,却觉浑身乏力。
她决定放弃挣扎,因为被窝好舒服、透著淡淡的温暖,她忍不住深深吸气,发现空气中有一股清雅的香味,是马缨花。它的时节正巧,开了满山满谷,她脑海中已经勾勒出那幅景致,明日,待她身子转好,她要赛穆斯陪她去银岭绝崖,去摘最大最美的花。
银岭,断壁绝崖。她翻了个身,眼眸直直盯著上方,心些微落寞。赛穆斯说,阿爹和姆妈便是由那儿坠下的,而那日,她让堂柱砸晕了,什么也不清楚。
那里,每年都会开满红艳艳的马缨花,她会摘来许多许多,将花全撒向绝崖,给阿爹,给姆妈。唉……她想念他们,好想好想,自从阿姊跟那个什么灿的走了,就只剩下她,只剩下她了……她也想阿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