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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门名花 第20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你……做什么?沐滟生!”偏开头闪躲,她的霞袖却紧紧抱住自己。

他愈躲,她愈是故意,反正她看够这个男人发怒的模样了,他凶任他凶吧。

玩得兴味,她檀口一张,将他的耳垂含在嘴中,舌尖轻佻地逗弄著。

“灿郎……你真好吃……”

猛地一股力量挣月兑束缚,容灿甩开了她,胸口高低起伏,他气息浑浊,双目闪动锐光,狠恶地瞪住跌在地上的女子。

“你就这么不知羞耻吗?”大掌拭掉颈部和耳上她留下的湿润,容灿也不懂为何发脾气,或许是因她的感情太明显、太轻率,让他心难断定,面对她轻佻的亲近,他在顺遂与抗拒中挣扎,才会浮躁如此。

她顺势半卧,艳丽的唇边绽著笑花,“我不是你的汉家姑娘,喜爱一个人,想看著他、亲近他,想对他坦白心中情意,这是好自然好自然的事,管什么羞不羞耻。若是爱著他,又不敢告诉他,那是胆小,是真正的羞耻。”

她盈盈起身,盈盈走到他面前,一双眸盈盈地看著他。

“灿郎……为什么害怕我的爱?”

容灿无法回答,迷惑地跌入她明媚的眸光中。

害怕?是的,他在害怕什么?

她是媚然的、热情的、难以掌握,明知危险,明知不该招惹,她却如磁石般该死的吸引他,矛盾呵……

他唇边逸出一声低叹,头慢慢地俯下,不由自主想去印住那点爱笑的红唇。

她柔顺地半合星眸,小嘴微启,身子柔软地向他倾去。

两唇已要相衔,周遭的气流却倏然异动,多年的临敌经验,容灿由迷雾中清醒。

他身躯陡旋,利眼搜寻四周怪异之处,前方的动静引起他俩的注意,容灿反射性地将她推至身后,整个人处於戒备中,蓄势待发。

空气如满弓的弦,忽闻一沉厚啸声划破天际,一对中年男女由高处的石壁连袂而下,几个起落,稳稳立在容灿面前。

“阿爹!姆妈!”沐滟生娇声唤著,音扬愉悦,脚步越过容灿,像蝶儿似地飞到娘亲身边。“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姆妈让你吓死了,这时期不平静,早教你别跑出来,你偏偏性子野,没一刻安分。”霍小乔在年轻时曾名留中原武林,以一对薄刃钢刀和惊为天人的美貌声噪江湖,人称“双刀艳半壁”,如今那双刀已在小澜思手上。

她已届中年之岁,风韵犹存,与沐滟生比肩而立,倒像一对艳容相照的姊妹花,说话时,她的语调亦带相同的软腻。

“澜思说你掉下崖谷,闹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和赛穆斯直接下崖寻你,我和你阿爹则沿著谷口寻来。”那忧心之情轻易可见,她抚著女儿的颊,责难地说:“阿女阿,唉……可真把姆妈吓死了。”

“对不起啦……”她扮乖,爱娇地笑。忽似忆及了什么,她神情稍整,向容灿望了望,然后转向一旁的爹亲,温言解释,“阿爹、姆妈,他是灿郎。孩儿让玄风堂的人打下山崖,是灿郎救了我,之前对付『陇山双枭』,他也曾出手救过澜思,这次要不是他,孩儿也没命活到现在。”

阿爹虽嘴角噙笑,神色却是阴沉,她瞄向娘亲,后者目光直视容灿,瞧不出思绪。直觉有些不安,她缓缓加了一句:“阿爹,灿郎不是敌人。”

趁著那对母女谈话之际,两个男人已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神情皆是高深莫测,心底各自有了计较。

容灿感觉不出善意,男子细眯的双目中,闪烁凛冽的冷意,完全不似他的女儿,总是笑眨著一对美睥,水亮亮的,艳丽无端,很显然的,她由母亲那儿遗传到姣美的容貌。

“他不是敌人,是可以利用之人。”沐开远音调极是厚实,自有一股威严,他说著,视线仍锁定容灿,见他峻颜不显惧怕,眼中锐光沉稳凌厉,不由得令他忆及二十年前的自己。

他们皆以苗族话语对谈,听闻阿爹如是说,沐滟生识势甚快,知阿爹定有计谋,她以为容灿不懂苗语,心中惊忧,改以汉语又道:“阿爹,他不是敌人,他救过澜思和我的。”

“他本就该救。他若没救,我会杀他。”

他模模女儿的头,安抚地道:“阿女,咱们要他的火药,要那个玩意的精密制图,他的大船齐集配备,不只火药大炮,连西洋火枪和霹雳弹都有,为了滇门,阿爹定要得到这些东西,你莫要忘记。”暗地里,他对容灿和漕帮已多有注意,花了不少心血。

“您不是为滇门,是为了门主之位。”她轻喊,小脸微白,手指扯著爹亲的衣袖,一边求助地望著娘亲。

“你爹会有分寸的。”霍小乔与丈夫站在同一立场。

沐开远沉声又道:“念在他救过你们,我不取他性命。我仅想拿他做为交换,要他的手下拿火药与大炮的制图来赎。为爹办事你向来尽心,这回将他引到此地,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

“阿爹,您要什么我定会为您取来,又何需要这种方法?”

沐开远不做答覆,动作如魅、手起手落,沐滟生根本不及反应,肩头已教亲爹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灿郎,快走!”她以汉语大喊。

“放开她!”见她遭制,容灿亦是惊愕,出手便要相救。

一直等到容灿凌劲的掌风逼到面门,沐开远才起手回挡,他的招式不若容灿繁复多变,纯粹是内力见长,而容灿以轻灵迅捷相对,游走空隙之间。

这一交手你来我往,连拆百多馀招,然后掌心气劲相接,喝地一声,双方分向两边退开,容灿额际渗出细汗,目中精光流转,直直与沐开远对视。

“有意思。”沐开远不得不重新评估,以汉语道:“你的武功好得很,老夫许久未曾这样痛快打过,我不想伤你,仅是委屈你几日,待与你的弟兄联系、取得火药和大炮的制图,我自会放你。”

他嘴角微扬,了然地瞄了眼女儿,“我这个女儿向来心高气做、眼高於顶,不只滇门内的豪杰,各部族的英雄少年皆要与老夫攀这门姻缘,她对你有情意,老夫岂能阻止,你助我达成目的,也算成就翁婿之谊。”

明白他开出的条件,容灿心陡跳,眉间淡淡皱折,视线下意识扫向倚在娘亲怀中的沐滟生,两人的眼眸相凝,那温柔似水中浮出一层粉女敕的红晕,贝齿轻咬著唇瓣,她垂下螓首,这朵火焰花展现著难得一见的羞涩。

他应是对她动心了。

这一刻,容灿心中承认,有些不甘心,有些莫可奈何。

心中感动是在瞬间决定的,而能经过考验,才会升华为最珍贵的情意。他与她双双有情,却仅仅在於最初的相互吸引。

他怎能为她背弃兄弟情义,让自己陷在险境当中,做为他人要胁的筹码?

利眼调回沐开远脸上,他冷冷一哼,不屑地道:“她中意我,我可受不了她,就让你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争个你死我活吧,千万别将我算在内,我对她可提不出半点兴趣。”

“混帐东西!”沐开远怒唱而出,十指指节在瞬间暴响。

“灿郎……”沐滟生倏地白著小脸,迟疑地唤他,似欲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唇瓣动了动,终是露出一贯的笑花,她眼睫微垂,掩盖所有心思。

动情,难免要痛,是如何的心绪?只有她自己知悉。

纵使沐滟生神情无谓,做人父母的岂容儿女受人糟蹋。

沐开远心中大怒,目光如箭,发须皆扬。他怒极反笑,“你有胆识。好,很好。既是如此,多说无益,对你,老夫大可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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