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护卫,你退至一旁!”
“我来劝架的!”马逵随口搪塞。忽然,他寻个空隙一把抱紧碧灵枢,脸部直直地挨上一记,疼得鼻血奔流亦不松手。而此时,向漠岩的拳已收不住势,猛地击中碧灵枢引以为傲的俊美容颜。
“你娘的!”
碧灵枢爆喝出一生中第一句粗话,力气陡增,愤恨地甩掉马逵,再补上一脚将他踹得黏在墙上。
向漠岩本欲休战,又忌惮他向马逵下手,不得已只得继续进招,至於碧灵枢则更想赏一拳结实还给对方,打不死的马逵又挣扎著想扑过来护主,局面再度乱成一团,看得三娘头疼欲裂。
“住手!”娇怒地斥喝一声,三娘不假思索地举步。
“三娘,别去!”
太晚了,风琉惊恐的声音还未停歇,三娘不知让谁的掌风一扫,脚下站立不住,只听见一个声响,单薄如纸的身子已栽进水里。
“三妹子!”
“姑娘!”
“小心!”
缠斗在一起的三人自然而然地分开了,碧灵枢伸手想拦住她,马逵扑向她,向漠岩出声提醒,亦甩出衣袖,可惜三人全没捞到三娘的身子。
那水透骨奇寒,淹进口鼻呛得她眼泪直流,接著,一双手将她捉出水面,等睁开眼睛,三娘的美眸瞠得又圆又大——
她发现抱住自己的人,竟是风琉。
第九章
水牢内土壁较为松软,链子锁栓在两侧的壁上,平时极少使用,如今虽铐住风琉双腕,却经不起他不停的使力拉扯,见著三娘掉入水里,他都发狂了,猛地一吼,粗长的链子整个由壁上扯离。
“你可有受伤?”他的口气里全是焦急。
三娘愣了片刻,感觉他拖著铁链的手在身上游移,她迟缓地吐出话来,“我没事……没受伤,头有点疼而已。”
“哪里?我看看,莫要撞伤了脑部。”
风琉紧张地拨弄她的发,查看她的额角和后脑勺,轻手轻脚的,眉心却纠结深沉。
“别看了,我真的没事。”三娘握住他,将一双手兜来眼前。腕上的铁链铐得牢牢的,风琉一连串的挣扯,粗糙的锁在他的皮肤上刮出不少伤痕。瞧著瞧著,三娘一串泪也跟著滑了下来。
“我没事,你也别看了。”他略带懊恼的说。
他本想替她拭去眼泪,又怕她看到自己腕上的铁锁,泪水可能会涌得更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将手臂藏在水下,坚定地扶住她的身子,把她推离水池。
“唉,别再卿卿我我了,快走吧!”碧灵枢伸长手臂要将三娘接过来,谁知肩膀让马逵一扳,他只得回身格开,没好气地问,“你待怎样?打算把我和我家三妹再次扫落水才甘心吗?”
“不是我!刚才是你把姑娘扫下去的!”马逵怒目圆瞪,急急辩驳。
“是你。我分明瞧见了。”碧灵枢暗自奸笑。其实方才一团混乱,谁又瞧得清楚呢?反正死咬著这鲁钝的大块头不放就是啦。
“我没有!我……不是我!”
“就是,就是!”
一旁,向漠岩摇摇头,不想卷入无意义的口水战争。他伸出长臂,将三娘接了上来,回身要再拉起风琉时,风琉已撑起躯体离开水面,两边的腕各拖著一条铁链,奋力爬了上来。
“你快走。”忍著一股寒颤,他勉强地吐出句子,不愿她继续待在寒气迫人之地。他内力纵使厚重,亦抵不住一日夜的渗骨冰冷,何况她不懂丝毫武功,又是一介女流。
三娘咬著青白的唇,边颤抖著,无语又神情执拗地望著他。
呷我不想分心。”他拧起眉,不由得叹了口气。
旁边,碧灵枢和马逵还斗口不休,突然,碧二少甩过发,头一扭,一把扶住三娘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爽地高喊:“三妹子,咱们走人!你何必急巴巴地赶著救他?瞧,根本用不著你操心,人家自有帮手和后盾。再赖下去,只是枉作小人而已。”
“我……但是……”三娘结结巴巴的,一颗心没办法放下他。
“我什么我啊?走!”
碧灵枢喝了一声,难得端出作兄长的威严。眼见三妹子的一片情义被当众践踏,他已气得胃疼了。
“嘿,兄台请息怒。”向漠岩闪动身形挡著他们的去路,两臂负於身后,脸上挂著一抹友善笑容。“兄台莫要怪罪,初次相遇,又在这般的情势之下,真不知是敌是友了,方才得罪之处,还请兄台海涵。”
“好说。”碧灵枢握紧三娘的手臂,毫无诚意地敷衍,怒意横生的脸庞依旧俊美无比,冷冷哼著,“我不知道你们要如何,也没打算弄清楚你们要如何,我今天来漟这浑水,全看在我三妹子份上。既然阁下皆安排妥当,我与舍妹亦不久留。反正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我们也管不著。”
“原来如此。”向漠岩爽朗一笑,随即朝三娘做了一个九十度的揖,真心诚意地说:“姑娘对风琉可真用心良苦,我向漠岩代啸虎堡多谢姑娘了。往后,我们家风琉还得请姑娘多方关照、多加费心。”
他说哪门子话啊?!他比风琉年少几岁,说出这样的话,倒有些不伦不类的。碧灵枢丈二金刚模不著头脑,一调眼,却看见三娘的脸比方才更白三分,全身都打著颤,不知是冷了,或是心中悸动?向漠岩一席话,亦把三娘弄怔了,但她的心终成明镜,爱人是苦,那些历练和痛将心镜磨得清明澄亮。悄瞅了风琉一眼,他正直直地盯著她,他眼底闪烁的可是情意?似有若无呵……
她的方寸再度抽痛,心似明镜又如何?她仍执著他的情爱,专注的、只为她一人的情爱。
“我……不敢当。”她敛下眉眼,朝向漠岩微微福身。
“敢当!敢当!”马逵忽地表示意见,伸出手欲将三娘“抢夺”过来。“姑娘跟我们回啸虎堡吧!堡主交代了,请姑娘千万赏脸。若不是堡中事务繁忙,堡主就自个儿前来邀约了。”
“喂!大块头,别太过分了!”碧灵枢抱著三娘闪开。不愧是双生子,称呼马逵的用语也一模一样。
“姑娘,马护卫说的话句句属实。”向漠岩又作了一个揖,文质彬彬地微笑著,“我已向北提督借用一千人马,团团围住了袁记药庄。这原是风琉的血海深仇,他抵死不愿啸虎堡的人牵涉进去,不让人相帮。他不知道,大哥和我为他这种态度气恼了许久。为了啸虎堡,他可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但这多年情分,啸虎堡焉能袖手旁观?他的仇,便是啸虎堡的仇。”
“二堡主说这些……与三娘不相干。”
她软弱地低语,心一半儿安定一半儿刺疼。如今啸虎堡插手他的仇恨,她用不著为他担忧了,只是,她多希望能同他一起,他却根本不需要她,她总替他惹来麻烦。
“相干!怎会不相干呢?”马逵喊著,又想夺人。
“大块头,别逼我动手啊!”碧灵枢闪过一招,抱著三娘又转了一圈,两眼恶狠狠地瞪著。
那旋转引起一阵晕眩,三娘隐忍著欲呕的感觉,苍白著脸问:“二堡主到底想说什么?”
“唉唉……”向漠岩回头瞪了呆愣著的风琉,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又调回视线,“姑娘,我大哥真的盼望与你一见,他要我代为转告,虽然我家风教头性子硬、驴子脾气,可的确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外加长得还算出众,体魄也壮硕,若姑娘不嫌弃……不不不,”他连忙改口,“请姑娘千万不要嫌弃啊!我代啸虎堡,代传我大哥的意思,同时也是我自个儿的意思,来向姑娘你提亲求缘了,请姑娘嫁给我风兄弟做妻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