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握住她一只小手,云纱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只觉得对方是很亲切的长辈。她没想要挣开,乖乖让人握著。
但这景象映入某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放开!”一句怒声介入,电光石火间,云纱的软软小手被夺了回来。她还是让人握著,却换了角儿,手裹在向漠岩掌里。
“大胆刁民!”几个护卫斥喝著,要扑将上来。
中年男子极不耐烦地挥挥手,遣退了手下,探究地打量方才冒犯了他的青年。瞧他抓著美人的手儿,力道也太重了吧!
向漠岩也仔细地评估著对方,他霸气地将云纱拉近自己,胸腔翻滚著怒意,想当然耳,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是你阿爹,你醒醒!”
他以为云纱想著平老爹,想得神思错乱了。
“他是……是皇……他当然……当然不是我阿爹。”
“很好,神智还算清醒。”向漠岩丢了一句话,依旧死瞪著那人。这个家伙,竟用恶劣手段拐骗少女,云纱难不成中了邪,竟还敬畏的望著他!
趁自己还制得住熊熊怒火,他没好气地开口,“你们私闯民宅,惊吓了这位姑娘,这里不欢迎你们,大门开著,请滚吧!”
云纱倒抽一口冷气,脸真被吓白了。
这会儿,一群护卫再也按捺不住了,激动地拔出刀剑。
“住手!求你们住手!”云纱喊著,反射性的,又挡在向漠岩身前,一边的手还被他握著。“不知者无罪,他是想保护我而已,千万别为了我动干戈。”
罢刚欲起的冲突,向漠岩已瞧清了护卫刀柄上刻的印记,心里冷哼了一声,连带著嘴角也扯出一记冷笑。原来是皇室的人,说不定还是皇帝老爷本尊。
去他的,管他是谁,跟他抢女人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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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的女人……向漠岩瞧著云纱的后脑勺,嘴边的线条不由得软了。唉,她又做傻事了,总以为自己纤细的身体足够保护他,面对凶兽如此,面对这些想杀他而后快的皇族护卫,她亦如此……笨呵!可是他的心,却是又生气又感动。
“皇……老爷,请您见谅。”云纱硬生生地改口,听来倒像是“黄老爷”。
龙心真的大、大、大不悦。他垮下睑来,扇子仍有一下没一下地掮著,丝毫不想喝阻手下退开。
向漠岩傲慢得紧,一把将云纱扯了回来,手臂顺势揽著她的腰,让她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贴附他的身侧。
“记住!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他在她的耳际轻声捆语。
“向二哥……你放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纱又惊又急,现在是什么场合,面前站著是何等身分的人,她为他的出言莽撞担心得快要疯狂,他却这般不合宜地对她搂搂抱抱。平时向二哥不是这样的,但自从上回在绣房裏,他对她……唉,她真的不懂了。
“整个华阳镇正列队恭迎你,你不去选丝,来这里做什么?”向漠岩不带表情地说。
中年男子挑高一道眉,眯著眼,眼底闪过短暂的错愕,但迅速又回复一贯的华贵从容。嘿嘿,这年轻小子是将才,但傲气得磨一磨。
“你是谁?”他想揽用人才。
“你北边防卫的支柱。”向漠岩盛气凌人。他故意的,却吓得云纱花容失色。
中年男子再次错愕,瞄了大奔一眼,而后视线停留在他披风领上啸虎堡的图纹,心下有些明白了。他脸部表情不太自然,哼了一声,“你未免也太无礼了。”
“我不放肆。”向漠岩语气淡淡的、傲傲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云纱好香。
中年男子还是冷哼,目光绕回向漠岩怀里的清秀佳人,有点惋惜,有点艳羡,“原来姑娘已是名花有主。只可惜一朵鲜花插在……嘿嘿……”他瞟了向漠岩一眼。
“啊?!”云纱愕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是,我……”
“不是什么?纱妹妹。你冷吗?怎么抖成这样?”向漠岩使坏,把云纱的小小头颅压向自己的肩窝,披风裹著她抖成落叶的身子,拒绝让别人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老天!她真的好香……向漠岩心跳跟著加速,想吻她的念头迅速膨胀。
纱妹妹?云纱想著这个称呼,脸蛋好烫好热。在他怀里,她根本动弹不得,又怕他做出更让人脸红的举动,只得乖乖任他摆布。
他们两人相识吗?怎么他似乎对向二哥颇多容忍?明明已触怒了龙颜,向二哥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而他也只是气闷的沉著睑……云纱纷乱地思索著,依然寻不出解答,却感觉到环著腰际的手臂力量加强了。
“她身子柔弱,易受风寒,又受不明人士惊扰,得好好休息。”才听他说完,她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脸躲在向漠岩胸前;这下,她的名节全毁了。
“告辞。”向漠岩丢了一句,抱著云纱朝门外坐骑走去,大奔跟随在后。
突然,中年男子扬声说著,“我向来一言九鼎,往后姑娘真遇了难关,拿著玉进京城,自然有人替你安排妥当。”对美人,他意志坚定。
云纱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没法谢恩;而向漠岩见他要了这一招,恨得牙痒痒,他肩膀一挺,搂著云纱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健臂横过她的腰,控制著缰绳,云纱整个人全在他的怀里。
这是不对,不合礼规的……云纱裹著他藏青色的披风,露出披风外的发让呼啸的风吹得飞扬。她想撑开两人的距离,但马背上的空间就这么一丁点,马儿每次的奔跃,都将她的身子越往向漠岩的胸膛摔。
“向二哥,小梅……小梅和蔡伯,他们在等我。”微仰起下巴,她小心地瞧著他的脸色。唉,他又生气了吗?他们不该这么相依偎啊……
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他们回啸虎堡了,不必等你。”
云纱咬著唇,“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管去哪里,我们必须好好谈谈,你不能再躲我了。”他低头望著怀里的芙蓉面,若有所思地瞄著她粉红色的唇。
他眼里传递的,明显得让人脸红。云纱紧合上眼,将小脸缩了回来,脑海中却全是他吻著她的影像。那时觉得缥缈不实,如今思起,又羞又涩,一部分心动,一部分心痛。她不要他心属别人啊!
“我想去百花渊,我们初遇的地方。可好?”她头蒙在披风里,含糊地说。
向漠岩没正面回答,反而喝了一句,“大奔!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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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扬绳,骏马速度更加迅速,在大草原上与风追逐。
不由自主的,云纱的小手,抓住向漠岩的衣服。他故意一个颠簸,一声轻呼响起,她的藕臂便紧紧揽著他的腰。
向漠岩扬了扬嘴角,偷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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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渊口,他扶著她下马,任著马匹去,大奔识趣也识相,好整以暇地趴在渊谷入口处,替主子守护。
向漠岩毫不避讳的执著她的手,缓缓往百花渊探进。云纱不太适应,却抽不回手,只能默默地随在他身后。他的掌粗糙而温暖,坚定的带领著她……云纱心跳如鼓,心裏头却怅怅地低叹著;希望往百花渊的小径就这样长长远远,永无止境……
一股熟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向漠岩第一次望见满渊满谷的殷紫颜色,比朝颜花还翠紫三分,和风拂过,花香便散在四处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