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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可怜妾 第13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为什么还不回房歇息?你知道现在几更天了吗?”

他的眼中舞著火苗,在微弱的烛火下,俊逸的脸部轮廓下真不明,由掌心传替过来的温度,暖著云纱的手,也软了她的心。

“很晚了吗?我没发觉,我……我不觉得累啊……”在那两道视线下,云纱再次怯口,似乎自己说了大错特错的话。

“向二哥不也还未歇息?”她最后加上一句,虽然音量小如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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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堡主,高兴几时就寝,没人管得著。”他粗声地说,尽避这个说法实在不怎么高明。向漠岩心里也感到荒谬,他是怎么回事?越来越像老妈子,管完她吃饭的事,现在还要盯著她上床就寝。

“你答应过我可以在堡里做些事的。更何况我也问过胡嬷嬷,她安排这个工作给我,我很喜欢做,一点也不累。”

“我没说你可以这么晚还不歇息。”他瞧了布匹一眼,上头已有了大致的构图,一群代表长寿的鹤鸟或立或展翅飞翔,每只形态皆作变化,动静不一。

向漠岩不由得深锁眉头,这匹织幛工程不小,待绣好全部图样,不知要花费几日时间,而依照她的热忱和个性,肯定会夜夜挑灯,直至完成,不能罢手。

“以后你别绣这些东西了。”在冲动之下,也是心疼之下,向漠岩说了出口。

云纱心中一慌,以为他不喜欢布匹上的绣样,急急解释,“向二哥,我很想做这份工作,我会做好它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做好……现在只是初样儿,等绣上各种染色丝线,会很好看的。如果你还是不中意……”他看不上她的织绣,云纱忽觉得眼眶有些刺痛,她眨了眨眼,不愿让雾气迷蒙。“如果还是不中意,我可以重新再做。我一向睡得少,每天夜裏我可以赶工的,可以做出很多幅织幛,还可以——”

“住口!”他从未用如此凶恶的语气对待她,握著她小手的掌突然一紧,“你敢天天熬夜试试看!”

他的脸色深沉阴霾,云纱吓著了,愣愣地望著他,无法捉模他的想法。

见她惊怯的神色,向漠岩的心就抽痛起来。“认知”是一种十分突然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真的在乎这个姑娘,为她的痛而痛,为她的伤而伤。

执紧她的柔荑,向漠岩心中不住地思忖,当日她阿爹将她交付给他,是否代替她应允了一生的托付?他承诺照顾她,已经无法放手了,这小手儿,他想一辈于握著。但问题在於:她也愿意吗?愿此生永伴相随?“向二哥,你又生气了吗?是我让你不高兴吗?”云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幅图幛对你很重要啊,是代表啸虎堡送给林家老爷的贺礼,一定要做得精致才行。”

“我很喜欢你绣的图幛,很不喜欢你这么晚还不休息。”他脸色依然不悦,眼睛却变幻了一丝温柔。他的这种表情,让云纱感到更难呼吸了。她试了试,想把手抽回来,但大掌放也不放,还得寸进尺又执起她另一手,双双将它们包裹住。

云纱心跳如鼓,绯红著脸蛋。今夜的向二哥好奇怪,她都不知如何应对好了。

“我知道你很喜欢刺绣,但以后不准做得这么晚。”他的语气缓和下来。

“不能做很晚。”云纱低语,思索了下又道:“可如此一来,速度便慢了,只能做好一幅织幛,届时如果向二哥不满意,云纱就不够时间做第二幅了。这样子不行的,我一定得赶工,一定得——”

云纱没办法再说话了,因为那个男人正俯下头来,用双唇密密封住她喃喃自语的小嘴。

她吃了一惊,立即想挣扎,他却箍紧了她的身子,将她抱个满怀。一股女性的幽香充斥著他的嗅觉,模糊了意识,更激起潜伏於心底的。抛弃了礼教和理智,他如浪涛的冲动狂烈地、毫无顾忌地全数涌出,仅仅单纯的依循感觉去举动、去夺取。

他的唇好炙热,好狂猛……他是她锺情寄托的人,他却不该吻她。

既然他心里头有人,为何还来招惹她?除了缥缥缈缈,云纱没有战栗,更无狂欢,整颗心却疼得几欲晕厥。

在那张被吻得嫣红的唇中,向漠岩尝到了血味。

他猛地一震,像是从一个沉迷醺醉的梦境中陡然转醒;他将怀里的人推开一步的距离,审视著那张绝美容颜,不由得咆哮:“你伤害自己!”他大掌箝住她的下巴,却不敢用强,“张开嘴,放松!”

对他的命令,云纱恍若未闻,仍紧紧咬住牙不放,脸色苍白如纸。她无力地想躲避他的手,两行泪水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

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升了上来,攫住了向漠岩,令他的心遽然紧缩抽搐。他是真心要待她好的,可是每每在她面前,冲动和情不自禁便一再凌驾理智。但他不要道歉,不要后悔,他要她。

“云纱……云纱……”他低低吟著她的名,想将她再度拥入自己的胸膛。

“不要……”云纱摇著头,推拒著,迷惘又受伤地凝视著他,“我已经努力克制了,为什么你偏偏还来招惹?你的心中早已占据了别的姑娘,我什么都不是……”

向漠岩挺直了身子,不信任似的看著云纱。他的眼神变得怪异,沙哑地问:“我心中有谁?”

“你的心属於朝颜。”云纱的语气很平静,小脸却布满了苦涩。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

他忽然抓住云纱的上臂,盯著她的眼光变得冷酷,就连语调也相同硬冷:他的脸色刷地惨白,和云纱的一般。

“不用谁来告诉我,你连受伤昏迷的时候,也唤著她的名。”

好痛好痛啊!云纱闭了闭眼,分不出是嘴里的伤,还是他加压在臂上的力道,只觉得疼得直冒冷汗。

向漠岩闻言,双手一震,竟握不住她的臂膀。这时,案上的烛火突然向上窜烧,将屋内照明了几分。

“朝颜是你的最爱,当初你该用尽心力让她了解,不该放手的,你却放手……可是你对朝颜永难忘怀啊,她一直存在你的思绪中,一直一直是最美好、最深刻的记忆……”

“别提这个名字,我不想听!”他深沉而鲁莽地命令,眼底掠过一抹阴影。他努力要驱逐这段感情,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不要让人看穿内心。

但云纱仍说著,不住地说著,“为了朝颜,你连生命也能牺牲吧!你对她永世痴心,永远执著,已经没有剩余的情爱对待别的姑娘……”她在剖析向漠岩的感情,同时也是剖析自己的。他锺情朝颜,而她锺情於他,这世间男女究竟是怎么回事?注定一个人要为另一个伤心……

“不要再说了!”他暴躁地吼。

而云纱也说不下去了,硬块哽咽了喉头,嘴里的血流得更凶了;她还想说话,一开口,血就沿著唇角溢了出来。

“该死!该死!”向漠岩咆哮得屋顶都快掀了;他的咆哮包含了好多情绪,有责难,有怜惜,还有绞得他头昏眼花的心疼。

他伸手要拭去她嘴角的血,她却躲开了。向漠岩感到一丝丝失意,凝望著她,他严肃而沙哑地说:“云纱,你听我解释……”

“向二哥,”云纱缓缓启口,微亮的火光,映出她的美丽与哀愁。“你不需要解释什么,我只是……只是好想见见朝颜,我想,她一定很美很美,又很好很好,才让你这般难以忘却。”她吞吞口水,连带咽下口中的血,全是苦味,既涩又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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