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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 第4页

作者:冷烟萝

“不要。”低下头继续剥瓜子,江果一副懒懒的姿态,虽然知道这样等下去的结果,有可能是旁人十一点半去吃饭,而她们两个要等到十二点半。但是,天地良心,自己又没有什么人品问题,为什么今天的考试这些考生一个个慢得像是蜗牛投胎?

“去不去?”愤怒的女王准备咆哮。

“不要。”好吃懒做的猪继续否决,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没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做出建议,“你去。”

“今天上午跑上跑下,我跑了多少次了?机子坏了,是我去换;少了计算器,也是我去要。你——江果,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明确地回答对方,江果把瓜子壳用白纸包好,伸手揉揉眼睛,“这样测试,我快发疯了,哪个考生迟就迟一点,我可以得到片刻呼吸的空间。蓝蓝,不要闹,大不了中午我请你吃好的。”持续的精神力、注意力、耳力的考验,对于没有耐心的她而言,只有晚上看了连夜的小说,早上再爬起来值班的痛苦可以相提并论吧。

在诱惑与气节中摇摆,蓝珊舞正考虑选择哪个,忽然有来人打破了她的思维。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一件米黄色心形领子的线衣,手上握着卷成一筒的报名表,杨歌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出现在江果和蓝珊舞的面前。不过,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份不是杨歌。

单字、双音词、选择、朗读、最后一道是谈话。

“我说话的题目是:26号,我最爱读的小说。”男子有着泉水一样明亮而清澈的目光,与那些极度不自信而显得忐忑不安的考生有着云泥之别,“我喜欢看的书是《银河英雄传说》,杨威利、罗严塔尔、莱因哈特三个人的江湖……”

是标准的语音,鼻音、边音、擦音,都几乎完美地体现。语感也极好,抑扬顿挫。而一般考生会出现的、类似于背诵的说话方式也没有出现,娓娓细谈,不像是考试,倒像是好朋友之间的闲聊。

娓娓淡语中,江果忽然抬头看他,然后又低下,暗自一笑。

“时间到。”蓝珊舞干净利落地按下暂停键,示意江果快点算分,扬着声音向着外边叫,“下一个。”收了新一个考生的报名表及标签,又笑着向有着泉水目光的男子笑,“考得很不错,下次可以试试考测试员了。”

手忙脚乱地算好分数塞给蓝珊舞,又看了看已经进来坐好的考生和转身出去的人,江果犹豫了片刻,终于叫道:“十二点在门口等我一下可以吗?”

眼睛里似乎有什么闪烁了一下,男子微微地笑了一笑,离去。

“你刚才那句话说错了。”蓝珊舞一边听着考生选择一边向江果低声开口。

“什么?”江果将考卷翻过一面,把前边总得失分写下,又顺手划下了一个选择错误的选项。

“不是等‘一下’。这‘一下’不符合正规PTH说法,你应该说‘一会’,这样才对。”

“去。”江果笑骂,摊开书听人朗读,一面又翻开刚才的那份试卷,91.5分,如果不是选择错得过多,进入一乙根本不成问题。又顺手抽出报名表,一下子错愕起来。

“蓝蓝,你刚才有没有仔细看照片、身份证对比。”

蓝珊舞摇摇头。

谢XX,出生于1970年,出生地L市、原籍L市,毕业学校L市师范学校。

没有离开过L市这个方言重灾区的人,怎么会那么一口纯极而熟,自然而然的北方腔调?

“你是说,是代考?”彼此互看,却因为刚才没有认真看照片与人的对比不能确定,只能决定再把刚才那个人请回来看看。

代考的男子,就这样消失了踪迹。因此,在命运的转盘中,杨歌与江果的真正认识,还要在一年之后。

1998年五月,这时候的江果,还没有与那个生命中重要的人正式相识,她像一尾小鱼,闲暇地活在黄连县的大海里,只是偶尔吐吐泡泡、偶尔翘翘尾巴。

在蓝风筝幼儿园的办公室里,刚刚主持完消防演练的她无聊地听着同事兼八婆们闲聊。

“今天这个消防演练不错,我班上那个宝贝今天竟然瞧傻了,开水栓的时候,竟然傻站着十分钟没有动,真是难得。”八婆之一调高了嗓子说道。

“是啊是啊!我班上那几个大仙今天也很乖,有一个竟然很可爱地连问我十几次,老师,幼儿园着火了,妈妈还找得到我吗?笑死我了。”八婆之二拍着桌子大笑开口。

“江果,那个第一个爬云梯的兵哥,你有没有注意到?有点帅哦。”低着头正努力写教案的蓝珊舞也忽然加入话题。

“是吗?好可惜。那时候我在广播室里大叫:‘着火啦!着火啦!没有看到呢。’”将头挂在桌沿上,江果笑嘻嘻地回答。听着几个同事的话题已经完全从对今天消防演练的评价转移成对兵哥、帅哥的评价,忍不住开口,“!兵哥哥叫得那么亲热,不要忘了各位都是名花有主的人物,失去对帅哥觊觎的资格。何况人家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你们的胃口也太女敕了。”

“呵呵!黄脸婆就不可以看帅哥吗?”一个黄脸婆开口,“对了,第一个爬云梯的,我听介绍,好像是我们黄连县消防中队的排长呢。”

“那就是老男人了,你们干吗还流口水?”江果翻着白眼笑话,眼睛瞅一瞅墙上的挂钟,OK,时间到。背包一拎、椅子一推,下班去也。

“江果……”还没走出三步远,楼上教务处的刘主任便下来叫住她,“晚上我们要与消防中队的官兵联谊,园长叫你也去。”

“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众人就“轰”的一声笑起,一起打趣,“好哦!江果,刚好去看帅哥。最好把他放倒,趁机调戏一下啦!”她们一般是不出席这种场合的,喝酒伤胃,又要占用自己的时间。但江果能言会笑,样子又很漂亮,酒量也是一级棒,有预谋要放倒对方的场合,园长就经常请她去保驾护航。

“我不喝酒,这两天皮肤过敏。”江果正色道,“要不要我翻病历给你看?”低下头在包里东翻西找着自己的借口——呃,上个月的诊单应该还在吧。

“不要找借口。去了再说,如果真会过敏的话,我帮你开公假。嗯,就这样。”不等江果翻出证据,刘主任笑着在她肩上一拍,“晚上任务艰巨,要有心理准备哦。”

看着施施然离去的背影,江果哭丧下脸,呜呜……她约了人逛街的啊。

百般无奈被推上刑场,江果只能堆出笑容,只能不怕牺牲帮着老大排除万难——“哪有人这样喝酒的,女孩子都喝完了,你的酒还有那么多,一二三,快!快!快!再慢就要罚酒了。”

“好好好……园长,这个老师不得了啊,我一瓶啤酒她一杯干红,而且还是兑水的,还催酒催得这么积极,厉害。”被江果诳着吹瓶的支队长,一边笑呵呵地将剩下的酒全部倒进胃里一边点着江果说话。

“哪有!”尾音拖长,江果笑嘻嘻地辩解,“我又不会喝酒,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你们怎么还能跟我计较?”玩着小杯子,她扬着眉看着对方。三杯稀释的红酒对三瓶啤酒,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

笑着继续通关,却时不时不忘扶着头说晕装醉,碰见不好说话、不肯硬喝,而要猜拳的家伙,则咬着唇,笑着要求来剪子、石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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