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在兴奋尖叫,余文靖的头在晕。
她下意识接过花,玫瑰很美,绽放得万分娇艳,心想,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那软软的情绪被挑动了,傻呼呼的,她嘴角似有若无地勾扬。
突然间,面前高大的身影矮了大半截,围观的乡亲又是一阵叫好,余文靖两眼疑惑地往下移动,嘴巴又吓得开开的,张成不太文雅的小O。
他脚下那双在义大利特别订制的软鳄皮鞋自踩进田里后,已被半湿不干的土裹得快要面目全非了,他非但不在意,还单膝直接往底下一跪,把那件考究的西装裤一块儿毁掉。
“乖,把手借我一下。”他单膝的跪姿帅极了,既挺又俊,微仰的脸庞笑意深邃,正低声诱哄她。
余文靖完全没办法抵抗,她全身发烫,被催眠似地乖乖伸出乎,放进他等待的大手中。
他略粗糙的指轻扣着她细女敕的指尖,乡亲们屏气凝神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他不说话,却静静凝视着她,薄唇低沉地逸出旋律,他为她歌唱——
我可爱的仙蒂露亚——
噢!可爱的仙蒂露亚——
妳的唇像满绽的玫瑰园中最美的那一朵,
幽幽的香气吸引着我。
妳的眼睛是穹苍中最亮的星子,
我无法不看妳,那是我永远追寻的梦。
而妳的泪啊,是珍珠、是宝石、是我心口的跳动。
别离开我——噢!我可爱的仙蒂露亚——
回来吧,我的爱,我的仙蒂露亚——
回来吧,我的仙蒂露亚……那是她喜爱的法国小曲,是她硬摆在他巴黎住所的床头柜上、那座古董座钟的旋律,而他竟然知道歌词,用他独有的、微沉的好听声音,为她歌唱。
满心颤动,她感动得想哭,眼眶温热,迅速集结水气,而鼻腔发酸。可恶!他……他、他故意把她惹哭!都是他啦!
火野刚的法国情歌婆婆妈妈们是有听没有懂,但光是看他这么有勇气、浪漫到一整个不行,哪有不相挺的道理?他一确定唱完,四周的支持者又是一轮响亮亮的叫好声。
“少年耶!讲重点、讲重点啦!跋快求婚,百面成功啦!不要怕,婆婆妈妈让你靠!”
火野刚拨了个小空,朝热情有劲的乡亲们颔首致意,聊表内心澎湃的感激。
因应观众要求,他扣着她指尖的手略略收紧,俊目流光烁动。
“文靖,妳说过,如果男人送妳玫瑰花和大钻戒,跪在妳面前唱情歌,妳就愿意嫁他。”说着,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那一剎那,里头发出的光闪到很多人的眼睛,真是一颗大钻戒啊!
他把打开的小盒子虔诚地递向前去。
“文靖……妳愿意嫁我吗?”
这是最紧张的一刻,这是最让人屏息的一刻,这是最光明的一刻……也有可能是最黑暗的一刻。
余文靖两颊有泪,思绪仍严重紊乱中,她深吸口气,勉强挤出声音:“我——哇啊!”
咚!
来不及啊!她想推开他,可是完全来不及!一颗硕大的金山甘薯突然从天而落,精准得不能再精准地砸中火野刚的脑门。
他闷叫了声,又俊又挺的跪姿瞬间崩溃,“啪”地倒在甘薯田里。
“火野刚!”余文靖吓得忙抛掉怀里的花束,扑到他身边。
……这果然是最黑暗的一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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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地睁开双眼,眨了眨,再眨了眨,阴阴的天空中有好几只麻雀飞来又飞去,有谁在帮他扇风。
“哎呀!醒了、醒了!阿靖,阿刚醒过来了!”
随即,一张眼眶泛红的小脸挨近,映入他还有些抓不准远近距离的眼里。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晕?有没有想吐?”余文靖正打算打电话叫救护车,见他醒来,紧绷的心情稍稍松弛。
“我怎么……”头确实还有一点点晕眩,他皱起眉心,缓慢地撑坐起来,一手探向痛麻痛麻的脑顶,然后,他看见落在身边那颗威力堪比手榴弹的金山甘薯,迷蒙的眼蓦地瞠大。
不会吧~~
“你被砸中头,昏了差不多两分钟。”边解释,余文靖边跪在他身旁,拉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他头顶浓密的黑发仔细瞧着。“还好没流血,可是已经肿出一个包包啊……”
“我没事。”她挨着他,身子软呼呼的,熟悉的馨香缠绕在鼻问,听见她语气里自然流泄的焦急,他心窝更暖,又然后,他瞥到那把被无辜抛在田土上的玫瑰,猛地记起那颗该死的甘薯坏了他何等大事!
“是谁?谁砸的?我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肾上腺素激增,把残余的晕眩感瞬间冲光光,他虎虎生风地窜跳起来,口气好凶,把婆婆妈妈们都吓了一大跳。
这会儿换余文靖有被K中头的感觉。
她拉住他的臂膀,不再让他跳来窜去,略急地道:“是孩子拿甘薯在玩,一个用力丢,一个没接到,就直接砸过来,不是故意的。看见把你砸晕,孩子们吓得全跑掉了。火野刚,你别跳来跳去行不行?你不晕吗?”说到最后,语气微硬。
“我我……我要求婚!”他峻脸瞬息万变,上一秒怒到姥姥家,下一秒委屈得要命。
“你、你……”她心一悸,见他没什么大碍,拉住他的大手拖着便走,还不忘拾起那束无奈被抛弃了好几分钟的玫瑰花。
婆婆妈妈们仍在他们身后交头接耳得很高兴,余文靖甚至还听见有人问起母亲酒席要请几桌?喜饼要中式还是西式?唉~~看来拜身旁这男人所赐,她近来在金山乡会很出名。
两人沿着田边道路走了一小段,来到一处利用天然树荫搭盖的小小亭子,她走进去,火野刚跟着她一块儿坐在石板椅上。
“这个拿去啦!”她把装着大钻戒的小盒子递给他。刚才他突然失去意识,她只好先帮他把戒指收起来。
“为什么?!”火野刚抵死不拿,“妳已经收下了,一旦送出概不退回!妳不能这样!”头痛心也痛,她怎么可以不要他的戒指?“妳收了我的花,让我跪过,又听了我的情歌,我要求婚,我不管,我要妳嫁我!”
他急嚷,又单膝跪在她面前,炯亮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她的容颜,以一种不容拒绝又矛盾地揉进乞求意味的语气道:“文靖,嫁给我。”
她怎可能不心动呵……余文靖轻轻叹息,温软掌心抚上他的峻颊,指尖游走着他深邃的轮廓。
“只是任性地不肯放手,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跟着你流浪,所以才求婚的吗?我说过,我的青春不需要你负责的。”
他抓住她的小手,用脸颊去摩挲着她的细腻,沉静道:“我是任性,我不放手,我要妳留在身边,就算我真去流浪,也一定要拖着妳,我要对妳的青春绝对负责到底。文靖……我找到答案了,这个答案让我不得不这么做。”
柔情悄悄滋长,将两颗心悄悄缠绕,谁也离不开谁,真要断绝,会痛上一辈子。
余文靖眨眨眼,两颗泪珠突然滚落。她在紧张,心跳得又促又响,哑声问:“什么答案……”吸吸鼻子。“……让你非得这么坚持?”
他粗指揩掉她的泪,心头火热,觉得自己真的很笨,明明答案如此简单、如此明显,竟然迟迟不曾发现。
不!不对!他想,他的心在许久、许久前已然体会,体会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唯她一个,无谁能够取代。
“文靖,我爱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