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象迫在眉睫,霍玄女倏地立起,打算将那几个小泵娘拖进水里先避过再说。
却在此时,舵子暴喝了声,连舫竟在瞬间往旁偏移了一大段。
这突如其来的横移完全出乎霍玄女的意料之外,下盘没能站稳,周遭又无可供扶持之物,她整个人便往后头倒去——
“阿女姊姊?!”
“小心啊——”
“不要呀!哇啊——”
小泵娘们惊呼声不断,两、三个反应较快的都已探出细臂欲去抓扯,可惜仍是慢了一着。
至于舵子正全力以赴地对付着那根大橹,而阿瓦则在发出那声警告后,便低伏在船首,奋力地稳住船身,两名少年默契十足地配合着,一时间根本腾不出手相帮。
不怕的……
她一向善泳,大不了湿透衣衫罢了,还能怎么着……闷哼了声,霍玄女已有落水的准备,身子随势倒下。
便是此际,倭船上飞下一人。
来者一手抓住系在前桅顶端的粗麻绳,身似大鹏,疾扑而至。
他另一掌犹如鹰爪,出手似电,在千钧一发间提住她的后腰,将她轻灵身子往上带起——
“上来!”
他低沉喝出,气劲一吐,随即,提抓的力道陡变,铁般的臂膀改而环住她的后腰,猛地搂紧。
“唔……呃?!”霍玄女快要不能呼吸。那粗臂勒得好紧,紧得几已挤出她胸臆中最后一丝气息,也紧得似要折断她的素腰。
从脸容、胸脯到腰月复,她的纤细和柔软全都密贴在对方身上。
她能清楚感觉,是那男人赤果的上身肌理,坚硬结实,因激烈的活动渗出细汗,泌湿了她的霜颊和颈项。
藉由粗麻绳的甩劲,凤善棠搂住她在半空中飞荡,像荡秋千般抛出一个漂亮的大弧线。
情势迫使霍玄女反手抱住男人,风掠过耳际,除呼呼风声外,她耳边还捕捉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心音,一声声震动耳膜,仿佛高昂地呐喊着什么,又彷佛藏着满腔热情,在坚强的意志下澎湃急涌。
她脑子里净转些什么呀?!
霍玄女一晕,正讶然自个儿莫名冒出的想法,那男人竟在此时放开握在手里的麻绳,搂住她在半空翻腾了一圈,两人随即往下坠落。
她包裹着青布的脑袋瓜被一只大掌压在他汗湿的胸膛上,突地,听见“澎”地一响,下坠速度陡止,竟不觉疼痛。
再也按捺不住,她立时抬起脸容,这才发现两人竟是……跌在一张倾倒的四角布帆上!
在南洋迷雾海域另一端的连环岛群上,那是义爹占岛自立的大本营,亦是她成长的所在,那儿的人喜欢在棕榈树上系起又长又宽的沙龙布,或在树的两端绑上细网子,做成吊床,然后,在暖阳和舒风中躺在上头酣眠……而这张四角布帆让她自然地联想到连环岛上那一张张的吊床,支撑着两人,只是此时暖阳由满天诡霞取代,风劲夹带水气穿透她单薄衣衫。
她伏在一具温热且健壮的男性躯体上,柔软掌心避无可避地压着他的果胸,感受到那胸骨下明显的跳动,让她心律亦受影响。
定定瞅着男人,她唇微启,小口、小口地喘息。
四目近距离对视,底下甲板尚传来激烈的叫嚣、咒骂,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凤善棠黑眸微眯,似乎浑不在意现下的战况,峻唇淡道——
“你身子好冰。”
澄透的脸微热,霍玄女静伏着未动,只沉静道:“你……放开我。”
太、太贴近了,他的气味和体温严重困扰着她,但挣扎无用的,她心中自是清楚。
她绝非养在深闺的娇贵女儿,也曾跟过一位来到连环岛上定居的中原内家高手学过一些呼吸吐纳的功夫,她能在水中长时间潜泳,身子骨较一般女子健壮,能抵御酷寒。
尽避如此,她和这男人的力气仍是天差地远,比耐力或者还有些赢面,若欲甩月兑他的箝制,就用不着自取其辱了。
然而,只见凤善棠剑眉略挑,不放松便算,竟还翻了个身,将她困在底下。
“我适才救了你。”
不知他是否故意,那温热气息徐徐煨上她的冰颊,刺激着她细小的毛孔,害得她呼吸一紧。
“我识得水性,即便落水,也不至于灭顶。”她冰嗓平缓。
略顿,他目光闪烁异辉。
“我不仅给你们清水解渴,还带你和那群小泵娘离开进水的木牢。”
“清水我自有办法弄到,另外,若非你们炮火轰击,木牢也不会进水。”她强令自个儿迎视他深究的眼,好费力地压下那窘迫感觉。
他嘴角轻勾,状若沉吟,又道:“嗯……我到底从倭寇手里救下你们几个姑娘,你心中清楚,女人一旦落进倭贼手里,下场美不到哪里去。”
是凄惨之至,毫无尊严,身子遭男人轮番糟蹋,生不如死——这一切的一切,她当然明白。
卞丽的唇瓣有些轻颤,她下意识抿了抿,嗓音依旧持平——
“落进你手里,就有不一样的命运吗?倭寇是寇,你们难道不是?在海上烧杀抢夺、黑吃黑,把姑娘当作货物交易,海盗干的不就是这些买卖?”以往,义爹连环岛上的大小海盗亦干过贩卖人口的勾当,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连环岛已杜绝此风,还严令犯者必受重惩,绝不宽贷。
凤善棠双目又眯,神情深邃难测。
他未答话,生着硬茧的大手抚上她的颊,指尖甚至还食髓知味地揉弄起她秀美的耳,触模着左耳上的小红痣。
“不要碰我。”她心中波动,头反射性一甩。
他俯首,直接吮住她的耳,舌忝吻着那颗殷红小痣,以舌尖濡湿。
可怕的麻痒感随即从脚底心窜上,她脑门发涨,气息陡乱,胸臆彷佛被人狠揍了一拳,痛得几乎难以呼吸。
此时此际,身陷如此,即便体型和力气相差悬殊、胜负分明,她也没法儿再任由他予取予求。
霍玄女在男人强壮身下挣扎起来,她试着弓起膝盖,顶开两人间的距离,小手用力挥打着,如同落进陷阱、正奋力拚搏地寻找逃路的小兽,根本不管是否会弄伤自个儿。
凤善棠对她的挣扎采完全的围堵手段——
她提膝上顶,他大腿随即压下,有效地夹住她青裙下的双腿。
她两手或掌、或拳,没头没脑地攻击,他干脆抱住她,教她双臂紧贴住身躯,动弹不得。
四肢同时受制,霍玄女沮丧地闷哼了声,想也没想,张唇便往他左胸突出的黝肌使劲咬下,咬得她牙根生疼。
凤善棠双眉飞挑,疼是疼,但这点痛他丝毫没瞧在眼里,仅是对她走投无路下的报复感到兴味十足。
他未运劲将她震开,反倒由着她发泄,心底漾开某种无以名状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让他不禁拧眉沉吟。
唇齿之间漫开腥甜味,是鲜血的气味,霍玄女蓦地松开齿关,瞠大晶眸,急促且贪婪地大口喘息着。
“够了吗?”凤善棠淡然问道。
她羽睫一抬,这瞬间,竟被他眼底莫之能解的异芒微微蛊惑。
他又道:“若觉不够,我很乐意再提供另一边的胸肌。”
“你——”她许久未发脾气了,遇上这男人,短短几个时辰不到,他已惹恼她好几回。
冷着小脸,她故意偏开头不去瞧他,高低起伏的胸脯和微促的鼻息却在在显示出内心的沮丧和懊恼。
她努力压制住脾气,暗暗拉缓了呼吸吐纳,克制想再去咬他泄愤的冲动。
事实证明,对上他那身钢筋铁骨,她的牙是自找苦吃,使尽吃女乃的气力才在那韧皮上磨出浅浅伤痕,损敌毫厘却自伤十分,太不划算,更何况……他……他浑身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