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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菊者迷 第11页

作者:雷恩那

呜……好凶喔。鹿皓皓可怜兮兮地瞧向淡菊,撇撇唇,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嫂子……”

“乖,我该给你一份见面礼,毕竟你头一回这么唤我。”淡菊隐忍住大笑的冲动,胸腔忍得都发痛了。唉,这个宝里宝气的少年,瞧他那副委屈样,想不笑都难。淡菊,你坏,真没同情心。

忽地,她手中的獐子肉被取走,跟著又教人塞进一个小碗,碗中清香四溢。

心中讶然,她抬起螓首,询问地瞅向鹿苍冥。他仍是一脸严峻的神情,即使让她的眸光瞧得有些不自在,也看不出来。

“喝汤,加了野菇。”道完,他将她吃没几口的后腿肉两三下啃光了。

“哇——大哥,你吃了淡——呃……我是说你怎么吃了给嫂子的那块肉啦?!”呜呜……那块肉是他精心烤出来的,嫂子吃不到几口,怎么就被人给抢去了?呜呜……血鹿戒指教人赢了去,这祸是他鹿皓皓闯的,没想到大哥迁怒到嫂子身上,他虽然欢喜有个棋艺高超的姑娘做嫂子,但他们俩一旦成亲,日子要怎么过啊?可怜喔……都是他的错……

鹿苍冥随意地抹了抹嘴,理也不理么弟,只向腾济儿问了一句——

“老太爷那儿送食物过去了吗?”

“适才鹿敬端去了。老太爷嫌汤不够咸。”腾济儿据实以报。

他沉吟了会儿,又道:“老太爷不能吃太咸,别理会他的抗议。”接著,他转身便走,瞧也没再瞧淡菊一眼。

糟糕,噢……心跳乱了拍子。

这男人,似乎很懂得观察别人,也似乎很自然地会去照顾别人。方才她肚子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夸张地声称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但其实,她并不爱吃荤食,若是果物菜类,倒可吃下许多。

他是见她吃不下那么大块的肉,才换了碗汤给她吗?唉……害得她没来由地脸红心跳,糟糕,真的很糟糕。自离开丽京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仿佛有什么事就要发生,而她一颗芳心竟开始期待起来。

“嫂子,没关系的,架子上还有肉,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大哥他、他他不常这个样子的,可能是太饿啦。对!一定是太饿了,饿得神志不清,才把你手上的腿肉抢走,你别难过、别在意,大不了下回我再帮你留只腿,保证比这次的更大更肥更美,好不好……”

任著鹿皓皓在旁喳呼不停,她捧著汤碗,手心脸颊一同发烫,徐徐笑著,徐徐……将一碗汤喝尽。

众人填饱了肚子,营火仍烧得旺盛,虽是春季,入了夜,空气中仍留著一丝沁冷。

淡菊环顾周遭,两辆马车相邻停著,几匹骏马绑在树下。鹿皓皓和那个名叫腾济儿的少年似是累了,坐在火堆旁打盹,而鹿苍冥自一个多时辰前就不见踪影,带著几名手下不知上哪儿去。

夜中,鸱鸮咕咕叫著,她摩挲著双臂,将思绪由那男子身上拉了回来。

她该要把精神放在自己的任务上,目前尚能应付,但等到抵达白苗,那儿的情势她全然不知,若精神不集中,很容易坏事的。

此际,一辆马车里竟透出微弱的火光。

淡菊心中好奇,马车有两辆,她独自乘坐一辆,鹿苍冥和随从们全部骑马,就不知另一辆马车中坐的是谁?

立起身子,她盈盈走近——

“小泵娘,探头探脑的,还不给我进来!”那声音苍老,却是精神洪劲。

淡菊脸一红,随即放开胸怀,一把掀起车帘,与老人打了照面。

“老爷爷,您好啊。”她笑嘻嘻的,很少人抵抗得了这样的笑颜,只除了那个叫鹿苍冥的严肃男子,希望这位老者是吃软不吃硬。

“叫爷爷就够了,不必加个‘老’字。”老人把一盏油灯挂在车篷顶上,对淡菊招了招手,“上来,你坐那里。”

淡菊乖乖地爬上马车,与老人面对面坐著,中间隔著一张四尺见方的矮几。

不等她坐稳,老人忽地揭开覆在矮几上的布巾,劈头便问:“这盘残局,白子要如何扭转劣势?”

布巾下,是一盘纵横十九线的围棋,淡菊定眼瞧去,白子已被逼向边角,势力分割得七零八落,无法成龙。

“爷爷找淡菊下棋吗?”她笑著,思及自己与鹿苍冥下那盘残局时,底下的人曾来报,道有一老一少前去寻他,自称是他的亲人,其中一位毫无疑问便是鹿皓皓,而另一位……正是眼前这位爷爷吧。

“不是,我找你解棋。这盘残局困扰我好久,我头疼,又不甘心。”他倒爽快,老眉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两年前,我就要冥小子到东霖找你来,可是他不听话,还把家里所有棋子棋盘全丢了,惹得我生气。”

冥小子?鹿苍冥?呵呵,好奇怪的称呼呵……淡菊抿著唇,想像若自己也这么唤那个男人,不知他会出现什么表情,肯定教人发噱。嘻,有机会定当试试。

“我这不是来了吗?爷爷别气了,冥小子坏,咱们甭理他。往后我们同一个阵线,一起对抗恶势力。”这算不算挑拨离间?管他呢。

这话似乎颇合老人家心意,逗得他掠著白胡呵呵笑,一会儿才问出:“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不难猜,事前,她从探子营那儿已得到许多讯息,而两人又谈了会儿话,这老者的身分呼之欲出,再明显不过了。

“还能是谁?人家都喊您爷爷了。”

“唔……”他老脸带笑,额上皱纹十分明显,颧骨却光滑红润。

“好啦,淡菊先来瞧瞧眼下的局势。”她深吸了口气,略略敛眉沉眼,仔细观望棋局。

此残局中,白子要赢绝非易事,每条路皆被截断,难以存活。

片刻,她终于启口:“爷爷,这是病入膏肓了,白子颓势已成,注定要败,不过嘛……”故意一顿,眼角瞄见老太爷倾过上身,很是急切。呵,原来也是个棋痴,和鹿皓皓恰巧臭味相投了。

“你这丫头,怎么话说一半儿倒打住了?快说快说!”

“爷爷,淡菊有个小习性,同初次会面的人下棋时,总习惯拿些东西做彩头,当作纪念。爷爷要淡菊帮忙解棋,那是瞧得起我,淡菊心中可高兴呢,但人家也想要点彩头以兹鼓励呢。”她鼻尖又下意识地轻皱了皱,指儿敲著洁美的下颚,标准的牲畜无害、天真娇憨样。

老大爷点点头。“你这习性我听皓小子说过,嘿嘿,咱们族中代代相传的血鹿戒指也教你赢走了,气得冥小子直跳脚,恨不得掐死皓小子,你行!真有本事!”

“那个戒指真这么重要吗?除了上头镶的红玉怪了些,我瞧样式也是普通得紧,有必要如此宝贝吗?”她在套他的话。

这些年,东霖探子营虽然收集到不少有关鹿族和白苗之间的消息,但对于鹿族这个蒙著神秘面纱的少数民族却了解得不够通彻,只知此族信奉大鹿神灵,原聚集在比白苗更西更南的山地,传有两只血鹿戒指为圣信之物,又据说戒指上镶嵌的红玉中藏著地图,可指引人在神秘的大鹿神山中找到历代鹿族累积的财富。

“那戒指是有它独特的意义,但我倒觉得没啥儿关系,戒指是死物,而信仰在人心中。不过,咱们家冥小子可不这么想,他个性本就拘谨严肃,把责任看得很重,家和族,信仰和荣誉,这些全搅在一块儿,真的是分不开。”老太爷搔搔白胡须,忽地歪著头打量起淡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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