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目光露骨得让人拔腿想逃。
“你很会挖苦人。”浣凝撇开头道。
“这是实话。言归正传,这卖身契你是何时签下的?”
“如果真要卖,上万两是抬举我了。”
“你的牙关很紧,似乎是我给你的压迫还不够。”他脸色一沉。
“为何你就是一口咬定这是我签的字?”她的情绪跟著激昂,她没签就是没签!
“因为证据摆在眼前,假得了吗?”原来她也是有个性的,不像冰山般无动于衷。
“反正生死我已置之度外了,要杀要剐随你。”
“有没有听说过?女人可以偶傻,但不可以愚昧,若你认为我会直接向你下手,那就大错特错。”他威胁道。
浣凝头一个想到的是冬贝。
“这真不是……”她顿住了。
“仔细想清楚,我可以陪你慢慢耗下去。”
她忽然明白,这是十一格格干的好事。
“是我,这是我所签。”她不再否认。
这会儿倒是他皱起眉。这字迹模仿得极像,明眼人亦很难一眼看出是否真是她的字迹,但他看得出来不是。
前年康熙出巡,带著一位格格,那格格心机颇重,擅长模仿他人字迹,所以他想此事和她月兑不了关系。
“我有议异。”他抿抿嘴唇,大掌托住她的下颚。
浣凝猛地一震,他又怎么了?
“什么我全认了,你可以停止你的羞辱。”她轻描淡写。
“心虚的人总是急著承认。”他又换了个说词。
“你到底要怎样?”她斜眼瞪他。
“为何不说这是有人蓄意栽赃?晓不晓得,没人会因此感激你,而因为你欺骗我,我就可以将你吊起来鞭打。”他定定地看著她。
“我说的是实话。”她仍不改口。
“可惜我还没玩弄够你,损伤了你的美我可是会心疼。”机谆啜了口茶,目光并未移开。
“只有笨蛋才会再跟你谈下去。”
浣凝在他的注视下有些手足无措,脸红心跳。
她拉起裙摆,缓缓步下阶梯欲离去。
机谆把她窈窕的背影尽收眼底。
“十一格格跟你有何大仇?”
浣凝轻咬下唇。
“就因为你勾引了她的丈夫,所以她耿耿于怀,模仿你的字迹欲加害于你。”他了然于心。
浣凝倒抽一口气,他在赌她的反应!
这回他是赢家,她停下了脚步,使不起劲。
“我……”
红妃嫉妒她的美,她的格格当然视她为祸水,后来发生那件丑事,十一格格更视她为眼中钉。
“这有什么不好?男人征服美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他邪气的道。
“你……像你这种没有贞操观念的人永远不会了解。”浣凝一脸懊恼。
“哦,那你就有了?”
她旋过身,瞪视他似笑非笑的脸。
机谆跨步走向她,她有些心惊,但她要自己别退缩。
“这算是你的卖身契,而我是它的主人,现在我有权利见识你那『有贞操』的。”
“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签的字……”
“等我玩厌你之后,你的下场是成为俄罗斯使者的玩物,以巩固我的势力。”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你要叛变?”浣凝呆愣著。
他笑了出声,她竟不担忧自己的安危。
“果然没错……”浣凝喃喃自语。
他决定跟她玩下去。“原来京城早有风声了。”
“你亲口承认?”
“你无法回京,这里又是我的地盘,我犯不著怕隔墙有耳,何况你我是夫妻,说开来比较好。”他双手环胸,佣懒的瞅著她。
“谁跟你是夫妻来著?自始至终我从未承认!”她反驳。
“也对,早早结束这有名无实的关系比较好。”他伸手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
“我会恨你一辈子!”她浑身僵硬。
“无所谓,这样更能激起我的占有欲。这次放你一马,本王只想知道,你那敢爱敢恨的额娘,她轰轰烈烈的过去。”
浣凝仰起头,发现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于是挣开他。
“她没什么过去,平凡女子,不值得一问。”她脸色苍白地道。
“撒谎。”
“你凭什么要知道就知道?”
“凭我是你的丈夫,凭我不想丢人,凭我随时可以要你。”他挑高眉,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
浣凝倒抽一口气。“你给我的难堪已经够多了。”
“还不够,比起康熙利用你来调查我还差一大截。”
“光凭我要调查你?你太高估我了。”她放弃了,她根本斗不过他。
“那可不一定,美人计往往能奏效。”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机谆的黑眸对上她的。
“在我还没碰你之前,你最好洁身自爱。”
为什么他一再怀疑她的贞操?
“我不会向你屈服。”
“哈,格格想对康熙食言?”
她气急败坏的喊:“你老是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机谆扬扬手,“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浣凝摇摇头,懒得再辩解什么。
“你是魔鬼。”她没有战胜的条件,他才是主宰者。
“错了,你们清狗叫我战场阎王。”
“阎王,的确贴切。”她苦笑一声。
“这只是开始,就像你要习惯服侍别的男人。”
“所以你就无所不用其极的逼迫我?”
她不会崩溃的,额娘死时,她冷静以对,还有什么能让她更悲伤?
“目前我对你兴趣缺缺,因为俄罗斯进献的金发碧眼美女更动人。”何况她们懂得投怀送抱。
浣凝沉著脸,“够了。”
他钳住她的手臂,指指不远处,“从今天起,你隐藏身分,膳房是你的栖身之处。”
她没有说话。他越是逼她,她就要越强韧。
第三章
浣凝没多久就习惯了膳房的工作。在这里没人晓得她是金枝玉叶,沦落到这地方来,即使美如天仙,身分也只是卑贱。
她一下子自新房消失,许多谣言开始流传,而机谆未派人寻找她,更让人起疑,人人均猜测著她的去处。
尧潞不相信她已离开,曾找到膳房来,幸好那天厨娘们要她生火,弄得她灰头土脸,因此没让尧潞认出来。
“大娘,汤这样行吗?”浣凝问道。
大娘浅尝了一口。
“嗯,不过还太烫了些。”
“可是汤就是要这样才好喝。”
“你有所不知,夫人想尽法子要有孕,这汤她要求冷热适中,要好好的补身才能孵出蛋来。”
“夫人?”
另一个丫鬓忽然插话。“没用的,尧潞心胸狭窄,生不出蛋来是报应。”
浣凝沉默不语。
“你在想什么?”大娘轻撞浣凝的手臂。
“没……没有。”她赶忙回过神来。
“唉!说起这王妃呀,她还真是命苦,真教人心疼,可惜我没够格见她,服侍她一辈子。”大娘惋惜地道。
浣凝笑了笑,“大娘,你又何以明白王妃命苦了?”
“若不是夫人苦苦相逼,她会离开吗?她不命苦是啥?”她边说边忙著炒菜,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是她命贱,天生就一副狐媚子样。”浣凝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
大娘瞠大眼,不相信一向文静少言的她会说出这种话。
“你怎么这样讲呢?外传王妃擅长勾引男人,可是又没人和她亲近过,那些全是毁谤。”
浣凝一阵动容,“大娘,你真是与众不同。”
“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至少还明白是非呀。”大娘笑笑。
两人谈得愉快,大娘对这漂亮的娃儿宠溺有加。
“对了,你要回去时,把这些鸡汤拿回去,天冷了,瞧你皮包骨似的,要多喝些鸡汤才好。”
“不成呀!”浣凝拒绝。
“也不是只给你吃啊,拿去吧。”大娘劝道。
她们一群人睡在一块,浣凝个子小,又怕冷,大娘心疼她,常搂她在怀中呵护。
浣凝让她想起她早折夭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