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提醒他:“你快点吃,上班时间要到了。”虽然公司是自己开的,但也不能太不够自觉是不是。
“我今天休息。”
她敛眉,嘀咕:“怎么天天都休息?”
宇文欢没说什么。他把手按到她肩上,微微摩挲。
其实他正在踌躇,他很想把米关的肩头轻轻扳过来,看着她剔透的眸子,对她说……
“好吧,正好你在家帮我洗一下床单被罩。”米关笑吟吟转过头,耸耸肩,“你可不许偷懒,我一个人洗不过来的。”
“那些交给钟点工。”宇文欢停一停,低道,“米关,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她神色很愉快,手里也没闲着,顺手把蕃茄汁递到他嘴边。
宇文欢食不知味地喝了一口。他凝视晨光下她精神饱满的面庞,发光的眼神,心里泛起说不出的滋味。难得米关心情这样好。难得,他和她相处越来越愉快。难得,他们现在靠得这样近……
宇文欢把她的小手平贴在自己心口处,静视良久。就在米关神色渐渐疑惑的时候,他说:“嫁给我,好不好?”
米关身子一震,抽回手。
“米关。”他神乱,倾过身。
她身子朝后缩,“宇文欢,你别开玩笑!”她一脸慌乱,转身就从地板上爬起来,跑向书房。
“米关!”见她跑得匆匆,宇文欢顿时敛起眉。他伸出手臂,生生格住即将掩起的书房门,“米关,你别乱动。”这只懦弱的小鸵鸟,遇事从来都是把脑袋埋起来。N
“你收回刚才的话。”米关声音有些颤,想掩门,又怕伤到他的手臂。
“为什么?米关,为什么不愿意?”
“根本不可能!”她低呼,惶乱无措,“若是爸妈知道,还不得气疯?宇文欢,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再也不要听。”
哦,这个软弱的小傻瓜。宇文欢忍耐地闭闭眼,语气略带强硬:“爸妈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我永远不会考虑。”她忍无可忍,踹了门一脚,“宇文欢,你又在逼我!”
宇文欢心一紧。他发誓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紧张过,“你别乱动!”
“你收回刚才的话。”
“我不。”宇文欢拉开门,端端正正迎上她的眼睛,“米关,你可以考虑,但不要考虑太久。”
“你在威胁我?!”她不可置信,像头暴躁的小河马似的跳起来。
宇文欢只瞧得惊心动魄,一把拖住她,抓牢她的双手固定在墙角。米关骇然瞪着他,她再迟钝也发觉到他的不寻常。他果然是个危险的家伙,哦,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威胁她恐吓她?若是她再反抗,他会把他们的事揭露到父母面前?
米关只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闭眼呜咽:“宇文欢,你欺人太甚!”
宇文欢其实没有一丁点儿逼迫和要挟的意思。看到米关惊惶的样子,他只觉得心脏发紧,“米关,你在怕我。”
“你先放开我。”她哭出声来。
“你保证不乱动。”
“我……我保证。”米关抽抽噎噎,一滴剔透的泪珠挂在长睫上。
宇文欢的心顿时融成一汪水。他松开手,顺便吻去她睫上的泪珠,伸臂一抄,把她抱进怀里。
宇文欢坐到书桌前,把米关拉到自己膝上。她也不挣扎,只是靠在他怀里低头拭泪。欢低头注视着她,眼神怎么都移不开。慢慢地,他觉得甜蜜十足,而又苦恼万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他仍是那个为爱上自己哥哥女友而心浮气躁的少年。
“你乖一点。”他低声说。
米关不理他。
“米关,不要任性。”他拖住她的手,还是那句话,“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但不要考虑太久。”
米关依旧低头不理他。这个男人——哦,上帝,她从没有弄懂过这个男人。为什么有人会以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霸道强硬的话?
宇文欢等了良久,听不到她的回答。
生平头一次,他叹息了一声,轻声道:“米关,你可能、可能怀孕了。”
第11章
一周后。
从医院出来,米关神色始终如水,看不出什么波澜起伏。
整整一周以来,她都处在栖惶不安里。一切得到证实后,她反而静下来。米关那向来表情夸张丰富的脸上,此时像是蒙着一层雾,眼神锐利如宇文欢,都分辨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屋子里弥散着花草茶的香气,米关神色动了动,微嗔:“又是安神的?宇文欢,我现在不想睡觉。”
宇文欢不理她,煮好茶后放一杯到她面前,自己端一杯,坐在旁边专心工作。
米关恼了,转身把杯里的茶全倒进马桶,气鼓鼓地把自己关进书房。
饼了片刻,门外响起笃笃声。米关望着窗外的树木,不予理会。
“米关,不要缩着手脚。”门外响起宇文欢平平的语调,“你坐好了。”
米关呆了呆,恼火。要命,那家伙连她坐的姿势都猜得出来?她打开门——
“它现在尚未成型——”米关忍无可忍,怒气腾腾。她把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小小圆,低吠,“它只是一个这么大的细胞而已。宇文欢,你不要拿它当作控制我的杀手锏。”
米关现在脾气大得像河马。完全是资料上所说的孕妇反应。宇文欢在心里做出判断。
“好吧,你别生气。”他扬了扬眉,摆明了是不想和她这个孕妇一般见识。
米关濒临发狂。
晚间,米关看着餐桌的饭菜,越发没了胃口。百合莲子粥,鲫鱼汤,清拌莲藕……米关不用猜也知道,全是有益孕期的食物。她有些忍无可忍,却只能重新再忍。
可是晚饭后,宇文欢的一句话终于还是掀起了米关的滔天怒火——
米关刚刚从盥洗室里洗完澡走出来,就听到宇文欢对她说:“我打过电话给校方,给你请假一整月。”
擦拭湿发的毛巾掉到了地上,米关瞪着他。
“校方说会顺利批下来。”欢神色淡淡的,捡起毛巾。
“宇文欢,你不要太过分!”米关后退两大步。
“你需要静下心好好考虑。”
“我不要考虑!”米关的黑眼睛燃着小火焰,愤怒极了地瞪着他,“宇文欢,乐乐都没有干涉过我的私事,你凭什么!”
宇文欢面色微变,只是一刹那,血色尽失。
米关随即捂住嘴。眼泪又滚下来,她呆呆望着宇文欢,似是不相信自己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终于,她哭泣出声:“欢……”
宇文欢不禁叹了口气。妈妈说过,爱叹气的人会折寿,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恐怕已注定夭寿。
他真不明白,世上怎会有米关这种糊涂的女人。明明本性纯良无比,偏偏脾气坏得不得了。明明是自己任性,偏偏有办法让人觉得对她不起。明明说着伤人的话,她的模样看上去却比任何人都受伤。
宇文欢为她擦泪,慢慢把她拥进怀里。
一瞬间,他的心融化成一团,统统都认了:“是我的错。米关,很抱歉带给你这个意外。”
“不许这么说!”她呜咽,越发哭得透不过气,“是我的错,是我自己闯的祸。”
哦,她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宇文欢有些混乱地想,这么小这么笨,怎么做妈妈?
模模她软软的发丝,宇文欢低声哄慰:“别哭了。”
米关怔了怔。宇文欢从未对她说一句安慰的话语,她听在耳里,连眼泪都忘记擦,怔怔看着他。
宇文欢附到她耳边,声音低不可闻:“再哭下去,肚里的小朋友会伤心。”
米关一呆,“嗤”地一笑,泪珠随即滚了下来。
在消息得到证实前的一周,她在焦灼不安中度过。即便是现在,想到有可能要孕育一条生命,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她这么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做人家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