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缺摇着头笑了,心头有着感动。
“妳这样单纯,很容易被人卖掉的。”他决定,她还是别离开他的视线,由他顾着,他才会安心。
可是……真没想到,一向怕麻烦的他,有一天也会自愿当起“保母”,将一个小麻烦揽上身,而且一揽还是一辈子。
“我不会被卖掉,你会保护我。”水儿朝他漾出笑容。
南宫缺又笑了。他的确是会保护她,不让任何人动她。
水儿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缺,你知道你爹是谁吗?”
“知道。”
“那你会不会想认爹?”
“不会。”完全没迟疑。
“为什么?”
“他有自己的家,有妻妾陪伴,也有儿子女儿,不缺我一个;而我只是南宫燕的儿子。”从晓事以来,他从没想过要认祖归宗。
也合该是注定,南宫家到南宫燕这一代,只单生她一个女儿,她既然没外嫁,那么未婚怀下的孩子,也就让他继承南宫家的姓,将南宫家继续传承下去。
“你会怪你爹吗?”她一直认为,夫妻该是一体的,就像她的爹与娘永远都在一起的。
“他们的事,我无权说什么,我只能决定自己的事。”也许他的冷情,就是那时候埋下的。
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是人力无法改变,旁人无法置喙的,就算近如血亲,每个人仍是一个单独个体,更别说南宫燕的个性同样也倔强而坚持己见,她对情爱的要求是专心专情,如果不能得到,就宁愿全部放弃。
在感情的道路上,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娘会怨爹吗?”水儿好奇地问道。虽然不相认,可是水儿还是这么称呼。
“不怨。”南宫缺摇头。
南宫燕从不后悔爱上他,因为他并没有负她、对她也是真心;只不过,他的真心不只给她一个,而他所承诺的富贵生活,她并不接受而已。
“那你呢?你会不会怨他?”
“不相干的人,我不会为他浪费心神。”
南宫缺回答的冷情,水儿因而明白,他的个性其实是很极端的,对在乎的人极在乎,对不相干的人,就冷情到底。
“那,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跟缺有关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南宫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开口道:“是京城里,那个身分最尊贵、唯我独尊,如今退位,亦是受人敬重的人。”
京城里?身分最尊贵?退位?水儿蓦然瞪大眼。
“难道……是……”皇宫里的太上--
“知道就好。”他点住她的唇。“别说出来。他是他,我依然是我,南宫家的继承人、南饼坊的主人。”
水儿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差不多了。”南宫缺搂起她往屋里走,拿出已烘烤完成、香味四溢的素菜饼。
“好香。”水儿想伸手去拿,南宫缺及时阻止。
“会烫手。”拿来一块干净的布,他包起其中一块,先吹凉了些,才送到她唇边,“尝尝看。”
水儿望着他,张嘴咬了一小口。薄薄的薄皮酥脆可口,里头的素菜馅既香松又美味,水儿吃的神情都亮了。
“好好吃哦!”
“真的?”他唇角上扬,就在她咬过的位置,再咬下一口,同样的滋味滑过喉咙,然后,低头吻了吻她。
“妳比较好吃。”
水儿呆了一下,才想通他在说什么。
“呀!”脸蛋忙不迭埋人他怀中,不依地直揉着脸。“哪、哪有人这样比的……”
南宫缺低沉的笑声由屋里传到屋外,让刚走到门口的韩通讶异得差点摔倒。
少爷……在笑?!
他没听错吧?
踏进门口,只见少爷搂着少夫人甜甜蜜蜜的共吃同一块饼,韩通又揉揉眼,怀疑自己该不会才三十几岁就得了老花。
可是不管揉了几次眼,看到的情景都是一样,少爷不但神情温柔,还与少夫人一人一口地吃着同一块饼,疼宠的神态不只是表情,还展现在肢体的动作里。
少夫人……果然非凡人,居然能让一向冷情的少爷,变成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实在太厉害了,他甘拜下风!
“发呆发够了吗?”淡淡的询问传来,韩通这才回神。
“少爷、少夫人。”真的是差太多了,对少夫人就笑容满面,对他连句话都讲的冷冷淡淡,一点温度也没有。
啧,人--真的有差这么多吗?
一听到别人的声音,水儿先是一僵,发现是韩通后,脸蛋迅速涨红,更往南宫缺怀里藏。
南宫缺当然明白她的害羞。
“什么事?”他冷然的语气一如以往,只除了--那双无比温柔地搂住妻子的手臂。
“赵家商行派人送来请帖。”韩通要呈上,南宫缺却对他摇摇头。
“到书房再谈。”
“是。”韩通识相地先去书房等候。
南宫缺这才转向妻子。“妳先回房换下这身衣裳,待会儿我带妳出门去定走,嗯?”
“好。”水儿乖乖点头,先行回房,准备把“工作服”换掉。
南宫缺先唤人来处理这盘素菜饼,交代他们包好,准备待会儿带出门当点心,然后才走向书房。
来到书房,才发现胤来了。
“南宫。”他点头算是招呼。
南宫缺也回了声招呼,先问韩通:“赵家送来什么请帖?”
“是赵老爷生日寿宴的请帖,除了少爷,也特地请少夫人一同前去。”韩通呈上邀请函。
南宫缺打开来看。
“今晚?”
“是。”韩通点头。“少爷要去吗?”
“赵家的事进行得如何?”南宫缺不答先问。
“很顺利。”韩通回道,尤其是在南天仇离开前,还特地“友情赞助”,允诺韩通可以借用云流宫朱雀堂的商号,让打击趟家商行的计划变得更加容易。“赵家已经感受到财务吃紧的压力了,而寿宴是一个机会,赵老爷很有可能藉这个机会,疏通各个往来的商号,也向少爷攀交情。”
“那么,我是该去一趟了。”看看还有什么样的商号敢和赵家往来,回来后一并列入打击的范围内。
“我立刻准备马车。”韩通先告退。
“你怎么突然来了?”南宫缺这才转向胤。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带水芸来与妹妹相见,反而一脸抑郁。
能看到一向开朗的胤愁眉苦脸,还真是难得。
“水芸走了。”
“你没留住她?”
“我是想留住她,连软禁这个方法都用过,但是,我忽略了芸倔强的性子,愈强制的方法,只会造成她愈大的反弹。”胤疲惫地道:“她执意报仇,我阻止不了她……”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该想到她不会轻易放弃。”南宫缺冷静地指出。
“这我明白,但是她要报仇的对象是德王叔,没有证据、没有经过公正的审判,她的行为就只是一个刺客,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一样。”而刺客,是要赔上一条命的!
“她走了,你应该做的是追回她,为什么反而来这里?”南宫缺问道。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对她提过她的妹妹在这里,我在猜--她会不会来这里。”所以他一出京城就直奔这里。
“她没有来。”
“真的?!”
“你对我的话有怀疑?”南宫缺语气一沉。
“不是,”胤立刻否认。“只是除了这里,我想不出来她还会去哪里。”
“德王爷在京城吗?”南宫缺忽然问道。
“没有,王叔前天就出京,说是出外散心。”自从南宫缺对他提过水家堡的事情后,胤就一直很注意王叔的一举一动。
“知道德王爷往哪里去吗?”
“东城。”胤派的人还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