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根本不大相信她的话,说自家产品含有安非他命。虽然警察有帮她做了笔录,但是最终连要走她手里的粉蜡笔都没有,她才不信警方会有所行动。这下子她更惨了,万一被老板发现自己跑去报警,那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她也不能完全怪警察,毕竟东西是夏仰森送去化验的,那家伙把结果告诉她,却没给她任何检验的单据。不然他在也好,还可以当个证人。她口说无凭,又提不出具体证明,听起来一切只像她的怀疑,甚至是妄想。当然警察只要深入去查,好歹把粉蜡笔拿去化验,就会知道有问题,但那个警察看起来就不把她当回事啊!
这一切都怪夏仰森啦!
什么吃饱了好逃命,会请她吃松阪牛,就不能再待一个小时,陪她报案吗?现在可好,弄成这样,她明天还上下上班?
疲累地拖着脚步走回租赁的小套房,她才打开锁,就有一股不寻常的预感。刹那间她僵住,将门缓缓推开,然后把手里钥匙丢进去,确定屋子里没有动静,这才缓缓吐了口气。
“天哪,都快变成神经病了。”她踏进屋子,点亮电灯。
但眼前的景况让她吓傻了。
满目疮痍——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
她柜子里的东西通通被翻出来,就连床垫也被割开来。若不是屋子小,一眼就看出屋内没人,否则她肯定马上拔腿往外逃。
“天哪!”她觉得双腿发软,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当她听夏仰森说自己老板走私毒品时,她还没那么具体感受到自己卷进什么样的麻烦中,但眼前这一幕可真是十足震撼了。
“孙咏心,别慌,快想想怎么办!”她捏了捏自己,禁止自己慌乱地乱窜。
显然老板已经发现她拿走毒粉笔了,才会派人来她住处搜。不管怎样,她是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了。
她拉出个比较大的斜背包,装了一、两套衣物,然后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她赶紧把屋内电灯按熄,然后沿着黑暗的楼梯缓缓下楼。为了怕被发现,她还躲在楼梯问,等有人要出大门时,她夹在人群中混出去,以免有人还监视着这屋子。
等到她顺利地离开这一区,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夏仰森……夏仰森……”她赶紧掏出手机,她记得前几天他拨过她手机,所以肯定有来电纪录,希望有他的电话。
颤抖着手,她按了按手机,终于被她找到号码。差点惊呼出来的她,安了两分心,赶紧拨了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又响,就是没人接。
孙咏心觉得眼泪快流出来了,那个臭男人怎么不接电话啦!
不过更惨的事发生了,在她连打几通之后,不知道是他关了机,还是手机被她打到没电,他的手机再也不通了。
“怎么办?难道要回老家吗?”她无助地望了望夜空,只有孤寂的路灯回应着她。“不行、不行!如果被家里人发现,肯定不会再让我出来工作。再说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万一连累家里人怎么办?不好、不好!”
可是不回老家,还能躲到哪去呢?
现在想想还真悲哀,人家狡兔都有三窟,她现在连一窟也没有了。她是有几个朋友,但那些朋友都被填在员工资料的保证人上面,她只要去投靠朋友,难保不会被老板找到呀!
看来,她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第四章
晚上十点多,夏仰森跟朋友聚会过后,才发现自己手表忘在研究室了。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何时没电了。所以他转念一想,将车头转了向,打算先回学校的研究室拿手表。
不过他才靠近研究室,就发现里面有奇怪的灯光闪动。他无声地缓缓靠近,发现那灯光看起来像手电筒,但闪过一次就灭了,看来他的研究室被入侵了。
到底会是谁?是小老鼠的老板发现粉蜡笔的去向,所以才找到这儿来的吗?想到此,不知道那只小老鼠怎么样了?既然已经报警,应该会聪明地要求警察保护,而不是傻傻地自己跑回家吧?
脑子里转了数个念头,但他的身子保持着极度的灵敏,缓缓靠近研究室的窗户。他让眼睛适应黑暗,耳朵灵敏地听到微微的塑胶袋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感觉那里有人,却不足以搞清楚来人的样貌。于是他的手模到门锁,掏出钥匙轻轻一转,然后缓缓地推开一个缝,再无声地进入研究室内。
那个塑胶袋的声音停住了,他也跟着停住不动。
接下来是好几分钟的空白。
夏仰森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大意。如果想要活得比敌人久,比对方有耐心是必要的。他潜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终于,对方似乎是放松了下来,因为那塑胶袋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已经模清屋内只有一人。于是他快狠准地扑过去,使出擒拿法,一把将人扭转压制在地板上。
“呜……不要杀我!”那人艰难地发出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他就愣住了。“小老鼠?孙咏心?”
他松开她,走到旁边点亮屋子里的灯,这才发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孙咏心,头发乱七八糟,刚刚因为被他压在地上,连衣服都搞脏了。
他懊恼地朝她吼:“你怎么会在这里?知不知道我差点把你当小偷宰了!如果我下手重一点,你——”
他的抱怨忽然打住,因为他发现她就坐在墙角,也不爬起来,迳自低垂着头,让他开始觉得不大对劲。他被她吓到,也被自己吓到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狼狈地出现,而且更没想到自己会对这情景感到如此在意。
照理说,转身离开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但是眼前的她却让他无法不理会!
他靠近她几步,然后低声唤:“喂,孙咏心!孙咏心!”
他以为她受伤了还是吓傻了,伸出手去摇她的肩膀,不料这一摇,却摇出了一堆泪珠。
泪水成串成串的跌坠在他蹲下的膝盖上,在他的裤子上晕开蔓延,他愣住了。
那水珠仿佛滴进了他心头,那泪是烫人的,酸酸楚楚的滋味跟着在他胸口蔓延,他被这个状况给困住,浑身都觉得疼。她那无声的、压抑的哭法,让他毫无防备的能力,刹那间竟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意外自己竟然还会对一个女人产生怜惜之感。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陌生的感觉。白天他把她扔下时,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后悔,但他现在确实是如此。
他偷偷深呼吸几次,原本粗鲁摇晃的手放松了,改而坚定地握住她的肩膀,拍了拍。这一刻他就清楚地了解,她这身狼狈肯定是受苦了,否则不会躲在黑暗中颤抖。而他更知道,如果硬起心肠置之不理,他可能会更后悔。
“咏心。”他低声唤,手伸了出去,握住她的脸,将她的脸抬高。
她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些脏污,黑眼圈益发明显,脸上还纵横着泪水,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可是面对这样连委屈都带着傻气的她,哭泣都无声的她,他竟然觉得心痛。这一刻,他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了不少。
她瞪着他看,眼泪还直淌着。她努力地抹了抹,但是一整天下来的压力让她停不住。她气恼地伸出手槌他,眼泪却唏哩哗啦掉个不停。
他接住她槌打着的手,将她的拳头握住,按在自己胸口。
“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他近乎叹息地说。此刻的他已经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对她的在乎,他再也无法硬着心,冷漠地将自己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