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豫璃懂了,阿玛你去忙吧!”她跟王爷挥了挥手,心思却依然停留在霍济格身上。
王爷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豫璃抿着嘴笑了笑,一看阿玛离开,她也去跟皇太后告退。然后谢绝了宫女的带路,她独自转出宫宇,在皇宫里走着。她记忆力极佳,来时的路她都记得很清楚,绝不会走丢。不过才转过一个回廊,她整个人差点撞上一堵肉墙。
“呜!”她抚着鼻子,觉得眼泪差点飙出来了。“是谁挡……”她一抬头就撞进霍济格那双冷冰冰的眼瞳底。现在的他脸上毫无笑意,跟刚刚那个在皇太后花园里笑得一脸春风的家伙判若两人。
“你究竟是谁?”霍济格低头望着这个漂亮的丫头,瞧她一身旗装,粉女敕女敕的脸蛋在黑色领子滚边的衬托下,看起来就是个金枝玉叶。说她是个格格,谁都相信。只是为什么她会在这儿?还是徇勤郡王领着她进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贝勒爷问我是谁,我还真的难以回答呢!不如贝勒爷先说说自己的事儿,我好知道该怎么回答呀!”豫璃伶牙俐嘴的回答。
她盯着他的脸猛瞧,看他那双神奇的眼睛,不笑的时候冰冷的吓人,笑起来却又满脸春风,桃花朵朵开,莫怪那些格格们喜欢围在他身边。他那双勾魂眼像是会摄人心魄,好像多瞧上两眼就会乖乖跟着他走。他那好看的脸配上一身打扮,吸引人目光是正常的。只是他简直是个两面人嘛!睿亲王府的二贝勒,跟漕运界的名人霍九爷竟是同一人?这两个身分南辕北辙,这两个人的气质也相去甚远,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能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原来一个人笑与不笑,竟然可以相差这么多。
“你是徇勤郡王的小榜格,还是殷氏船厂的大小姐?”他眯起眼。
瞧他那警戒的神色,让他快活了起来。她前几天在他面前可是丢足了脸,现在终于换他紧张了。不管他为何拥有两个身分,他都没想到会被她看到,是吧?他会追出来,也是为了探她的口风,对吧?既然如此,,没道理让她太安心。
“那么你是睿亲王府的贝勒,还是天下船运的霍九爷?你刚笑起来的模样挺不错,现在怎么不笑了?再笑一次来瞧瞧呀!”她的语气比市井调戏姑娘的无赖好不到哪去,气得霍济格眼底怒气扬升,真想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将她抛出皇宫围墙去。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笑得可是如绽放的花朵。“贝勒爷没其他事,小女就告退了。”她在他的注视下福了福身后转身,若不是踩着花盆鞋底不大稳健,她看起来会更潇洒一点。
霍济格看着这个表情丰富的小泵娘溜出他的掌握,他无奈的吐了口气,真的被她搞得情绪起伏很大。为何两次见到她,他的心情起伏都这么大?这位小小的姑娘,到底有什么影响力?让他做徘徊在愤怒、怜惜之间,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又想发笑。生活在两个世界,扮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都不曾这么困扰他。
他是睿亲王的二子,一生下来就是个多罗贝勒,他的生活应该是非常安逸才对。但是他从来就不喜欢当一个躺着就有的吃,进宫当差也只能做些无关痛痒事情的权贵之后。他年级更轻时也曾经想好好为朝廷做事,但是辛苦了数月的差事时常因为一些大官的神来之笔毁于一旦,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甘心当这样一个小角色。
天下船运让他实现了自己的抱负,也让他成为一个真正有影响力的人。比起贝勒爷的身分,他更真实霍九爷的存在。而现下……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宫里遇到认识霍九爷的人,想起殷袖篱那灵巧的眼神与不服输的模样,他骨子里喜爱挑战的一面又被激起。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他会被她牵制着,还是自己可以降伏她。
殷袖篱睡不好,早上很早就醒来,便再也睡不下了。昨晚她的梦境相当混乱,一下子是贝勒爷对她笑得一脸桃花,一下子又是霍九爷对着她冷哼两声。两张脸化作四张脸,四张再化作八张,他的脸以不同的表情充斥在她的梦境中,醒来时她觉得比没睡还累。
她索性早早用了膳,就出门到船厂工作去了,她更改了一些沙船的设计,预计今天就可以把船整好送到天下船运去,让姓霍的家伙看看他们殷氏船厂真正的实力。
没过多久,船厂的工人来上工了,她把福伯叫来。“福伯,麻烦你找几个工人,把整好的沙船送到天下船运去,顺便告知对方大船的设计草图已经大致完成,一等备好材料就会动工。”殷袖篱谨慎的说。
“好,我马上就去办。”福伯赶紧答声。他在船厂的工作很杂,主要是当小姐的下人,只要小姐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会安插他在小姐身边,是老爷跟少爷的意思,因为如果没人盯着,小姐恐怕连粗活都想干。大家都说小姐身为女儿身真是可惜了,不然铁定能继承造船厂,让殷氏船厂更为光大。
“让我去吧。”一个男人从后面的漆树林走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此人正是殷袖篱的大哥殷奎。“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得去收尾,起码跟人家好好道歉。都怪我莽撞,差点毁了殷氏的名声。”
殷奎满脸的愧疚,眉宇间尽是忧愁,连肩膀都是垮的。都是他太想表现,才没跟妹妹说就把自己做的船给顶上,害得一桩好生意被他毁了。
“大哥,你不用太自责,我们又不是不负责。只要把船弄好交货,天下船运也不是那么不近情理的。”殷袖篱安慰着说。她已经把船重新整过,用料跟雕工都比对方预订的更好,这样应该可以赔偿对方的损失了。
“嗯,谢谢你,那我把船送过去了。”殷奎打起精神。
目送着工人将船从船坞驶出,她转身从前厂回到后厂,继续跟她的设计图打交道。这一回她得造出一艘既坚固又美观的大船给霍济格瞧瞧,教他别小觎了她的能力,造船这种事情,可不是像他那种权贵子弟无聊时打法时间用的玩意儿。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他的双重身分问题。两年前她的亲生阿玛找到她后,曾把她带回王府去住上一段时间。那期间她所认识的旗人子弟若没有在朝廷当差,几乎都是游手好闲,可没听过有人去做生意的。为什么霍济格会想经营船运商行?还要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看他那天神情紧绷的模样,莫非他经商的事情是件秘密?所以他才会追上来?
“唉呀,别想了,昨晚已经睡不好,还想脑子打结吗?”她朝空气挥了两下,赶紧摊开设计草图研究。“这船要造这么大,龙骨的材质可要格外当心。木材仓库的樟木好像不够了,是不是该再进货呢?”拿出库存记录,她开始盘点物料,忙得很。
正当她在各个仓库忙进忙出时,福伯跑回来了。“小姐、小姐!”福伯急躁地喊,在看到自家小姐趴在一根大木头上检查木材时,赶紧挥手。“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殷袖篱从大木头上方跳下来,顺势拍了拍手里的灰尘。“福伯,你每天这样嚷,嗓子不痛吗?”
“现在……现在可不是管嗓子的时候。”福伯喘着气。“那天下船运不肯收下沙船,说要取消跟我们的生意。大少爷还在那边交涉,但是听说他们当家决定的事情很少有变化的,小姐,你要不要过……”福伯话还没说完,殷袖篱已经转身跑了出去。“姓霍的,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