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妮皱着眉头,很不喜欢自己心头上浮上的罪恶感。“我只是肚子有些痛……”她讷讷的解释。
“肚子痛?怎么个痛法?”尽情又有些紧张起来。“我看还是去看医生好了。”
看医生?她才不要!因为这种肚子痛去看医生,有点……丢脸!
“我说不用就不用。"幔妮不得不板起脸来。”你这么容易紧张,以后要是陪老婆生产,恐怕第一个昏倒的就是你。“
尽情颇为意外她会这么说,思绪飘至她挺着大在肚子叫骂他的模样,不知怎地傻笑起来。”“那也是一种幸福啊!”他冲着她直笑。
幔妮因他那带着傻气却又带着暗示的笑而羞红了脸,眼神一闪,就这么回避过去了。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吃坏肚子?还是和迎欢一样忘了吃饭而胃痛……”尽情仍不肯死心。
“我才不会忘了吃饭呢!“幔妮忍不住又吼了一句,这一激动让她月复部的闷痛更加剧。
难道这男人就不懂得什么叫放弃吗?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竟是这样执拗?究竟是她太不了解他,还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个性只是冰山一角?
看来不给他交代是不行了。“因为……这是老毛病了,每个月……都会……”别看她平时火辣辣的,为人可以五分钟不呼吸不喘气,一气呵成,但想到要解释这种痛,唉,真难为了她!
“什么样的肚子痛每个月都会发作?这不是很奇怪吗?“今天的尽情神经大得惊人。
“你才怪呢!叫你别问就别问啦!“幔妮皱着眉头瞪他。但今天玉体违和,眼神中的凌历和威胁相对减少。
“可是,这怎么成?这样你岂不是每个月都会这样痛苦?”
幔妮简直想大喊救命了。“你再问下去我就走人了。”
“好,我不问了。"尽情赶紧说,但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再问,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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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幔妮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好了话多,脸色也好看了一点。她一进门,尽情就端了杯热过的鲜女乃给她。
“热的?”她眉头打结。“天气这么热耶!我要冰的柠檬红茶。”
“柠檬红茶下午再喝,冰的对身体不好。”尽情说。
什么对身体不好?他以前还不是做给她喝?
不过他确实不想为了一杯柠檬红茶他拌嘴,有时候那挺浪费唇舌的。遇上这种温文兼理智型的人,她这种文化土匪就不行了。
她乖乖的喝了口牛女乃。
“我厨房还炖着汤,我去看看。你先休息一下,那边的坐垫比较软。”尽情交代着,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进厨房去了。
一大早的,炖什么汤?
还有,他干吗告诉她那边的坐垫比较软?
她自然的换坐到那边较厚的坐垫。“果然比较软。”坐起来还顶舒服的,腰比较不酸了。“又在看什么怪书?”
看到尽情工作桌上放了好几本书和杂志,她闲着也是闲着,将其中一本转过来看。
女性的一生?
他干嘛看这种书?难道他想写个妇科医生的故事?
再将桌上摊开的书拉过来。
女生生理期的变化兴初卷。
她慌张的又翻看了他的剪报,都是一些如何治疗生理痛,如何从饮食伺善之类的。
人还恍恍然,心思还没转个圈回来,尽情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她赶忙坐直身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尽情端了一碗汤出来,放到幔妮面前。“这汤煮多了点,帮忙喝一些吧!”
幔妮没有抬头,只是“哦”了一声,顺从的将汤端过来,舀了一口喝下去,中药的味道伴着鸡汤的香味温暖的透进她的心底。
这是他为她熬的汤。他为她,一个大男人看一堆关于女人生理现象的书,为了她……
这一口汤喝下去,不知怎地喉头有些紧。再喝一口,连眼眶都有些红了。这汤莫名其妙的惹人心酸……
“好喝吗?药味会不会太重?”尽情在一旁关心的问。
幔妮摇摇头,心里一直说:告诉他,抬头告诉他,这汤莫名其妙极了!他这样做,莫名其妙极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然而她始终没能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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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喝了那碗鸡汤以后,幔妮就变得沉默了。
时至今日,她那时无视他的温柔体贴和温暖忠厚是不太可能的了。她也不想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去他那里骗吃骗喝,又可以接外稿赚外快,兼卖便当营利。可是她不能骗感情啊!
从来没有人会想对她好的,她偏执激烈、嘴巴既犀利又毒辣。在当记者时,政治人物不喜欢她,因为他们在她的笔下连一点点小缺点都有可能被挖出来。同事们也不喜欢她,因为在那个竞争激烈的环境,她这个表现抢眼、作风又毫不留余地的人正是众人的标靶。
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她,包括她自己。她的母亲在她未满十岁时就抛下她走了。她的父亲也不喜欢她,因为她除了会念书、有点脑筋外,她一直是他十分头痛的人物。先是阻挠他将外面的小老婆扶起正,又是毫不留情地指着他说他不孝,继而做了个他最不喜欢的职业——记者,一个连父亲的疮疤也不过的记者。
只有女乃女乃喜欢她,可是女乃女乃已经不在了。
尽情为什么要喜欢她?她与他是天与地、日与夜、两种不同的极端啊!蚌性不同或许可以互补,但天与地、日与夜则连接触都不该的!
“幔妮,中午我煮了……”
尽情才一开口,幔妮已经合上摊在桌上稿子。“中午我要回出版社一趟。”她看也不看他,径自收拾着桌上的物件。
尽情一口气似哽往了般,被硬生生塞回嘴里。“吃了饭再去吧!总要吃饭的”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作者,我有其他事要做。“幔妮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凝。
尽情沉默地摊了摊手。
幔妮拿起包包往门口走去,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连黑点都眼巴巴地跟了过去,她连骂都不骂一声,让那搞不清状况的狗儿一脸茫然的放缓了脚步,然后停在门口看着她远去。
一出欢喜楼,幔妮放缓脚步,牙关僵硬地咬合在一起让她的脸色看来冷硬无比,抿了抿嘴,一股自我厌恶却直涌了上来……
是该做个了断了。是时候了,又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
第六章
幔妮回到出版社是想图个清静,以她现在的心情,最好不要说话,以免被控用言语凌迟人致死。不过显然老天不想让她如愿。
“幔妮,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有带便当来?我们想念尽情的爱心便当想很久了。”被幔妮称为多嘴的同事甲说。
基本上,要钱的便当不能构上“爱心”两字。她在心里冷冷地反驳。
“对啊!”被幔妮称为八婆的同事乙赶紧加强语气说,“尽情做的料理真棒,一如他的作品一样超人气。”
尽情、尽情,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好提吗?一个书稍微卖得好一点的家伙就成了偶像,台湾人真的生活贫瘠到这种地步吗?
“对啊!他真的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同事丙正待抒发见己,不巧却让幔妮一句话顶个正着。
“我很忙。”她抛下凉凉的一句,继续埋头工作。
“搞什么……”同事们嘀咕着离去。
幔妮不是不知道这回她又得罪人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她讨厌人,更讨厌和他人建立关系,有关系就要彼此顾虑,彼此顾虑就会有负担,而她什么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