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她阴森以待,虎视眈眈。“等你热敷到毛孔全打开了才可以拿下来。”
他只得被迫打着赤膊,继续煎熬磨练,修习少林武功。
反观尚之,淡然闭目,老僧入定。
鳖异的紧绷感,持续蔓延……
可的一声,清脆响亮。傅玉翻身一跃,拔腿狂奔。
“耶,卤味微波好了!”
折腾了一夜,她已经饥饿到不行。整大盘卤味端到三人中间时,她两颊已塞爆了自己最想吃的蜂窝豆腐水晶饺。
“这应该是在附近买的吧。”她毫无形象地连连抢食,塞了满嘴美味丑怪咀嚼顺便发言。“下次别这么懒,到师大附近的夜市去买啦。记得要加热加酸菜加一滴滴辣酱再加--”
“傅玉!”敷着大脸难以启齿的壮汉,紧急死谏。“留一些蟹肉丸和内脏--”
“啊?那些都已经被我吃完啦。”
英雄暗垂泪……
“安啦,我会留一些甜不辣和猪血糕……耶?”筷子东翻西找。“歹势,那些我好像也全吃掉了。”
只剩下廉价的干瘪豆干与海带,以及被她搅得一团糟的金针菇--她不喜欢吃这个。
“嗯……尚之,你的大肠好小条喔,而且都烂烂的。”
司真深叹,饥肠辘辘。“那是尚之买的大肠,不是他的大肠--”
“不好吃。”娇颜怪皱。“一点嚼感也没有。”
他受够了!
“我买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孝敬妳!”重炮吼到青筋暴绽,气到发抖。
“下次买大肠记得要挑一下啦,不要收购那些卖剩下的。”虽然便宜,可是难吃。
“妳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火气这么大,要多喝菊花茶喔。”而她,啵地一声,豪迈拉罐:就是要海尼根。
狂饮大半。哈……爽!
好!两手拍拍,准备上工。
“司真,到我大腿上躺下。”
“妳想干什么?!”尚之痛喝。
“挤粉刺啊。”她拍拍大腿上垫好的枕头,淡淡召唤受宠若惊的血性汉子。“快点,不然你的毛孔又要收敛回去了,那样我会很难清理。”
所有的耻辱,在这一刻全都升华为无上的幸福。脸上残酷无比的熟敷、头上可耻的粉红色发箍、前胸后背涂满的什么角质软化美容液……一切的壮烈牺牲,终于换得美人的大腿。
他慎重翻躺到地板,头枕至她大腿上时,第一进入他眼帘的是从她丰乳下方直直仰望的大好风光,顿时血气集往--
咱!额头……好痛!
“眼睛闭起来啦!”张那么大,教她怎么动手?“再不闭起来我就打烂你的头!”
死而无憾,可以瞑日了。而且一闭上眼,壮丽山河历历在目,还嗅得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
好柔软、好优雅的枕头……噢!好痛。
“嗯啊……你的粉刺实在、有够、多!”我挤我挤我挤挤挤。
他一面沉溺在软玉温香里,一面饱受摧残欺陵。咬牙申吟的声音隐隐,坚守男儿有泪不轻弹。
真是太赞了。清他的脸皮超有成就感的,一举歼灭所有毛孔窝藏的陈年匪类!
“妳究竟想做什么?”尚之缓下怒气,愈来愈不懂这女的。
“你没眼睛啊。”自己不会看?
“妳刚吃完卤味有洗手吗?”
嗯?对喔。“我吃之前已经洗过了。”而且她现在也没办法再爬起来洗。
尚之颓然,不爽地起身,找出急救箱内的酒精棉片丢给她。
“谢啦。”
“尚之最近才失恋,脾气变得很恶劣。”美人腿上的大老爷低哑醇吟。虽然她不在意,但他不想让她再莫名其妙地猛遭迁怒。“所以他周围的人,这段日子都被他搞得很不好过。”噢,痛……噢噢噢!
“干嘛,他捉奸在床啦?”
尚之倨傲的俊脸霎时震住,哑口无言。
怎么突然没声音?“我猜对了?”不会吧。
“女人的直觉果然比较准……”哑嗓愈见慵懒,一边脸皮刺痛一边享受。
“这也没什么。”无聊耸肩,有点小跩。“很常发生的事,不会很难猜啊。现在一大堆社会新闻报导不都这样,什么配偶跟监啦,在宾馆活逮一对狗男女正在--”
“不是一对狗男女。”尚之反常地虚月兑坐下,神色恍惚。“那时床上有四个人。”
“喔。那就是……啊?!”原本闲闲的娇嗓陡然拔高,惊声骇叫。“四个?”
“而且是在我们的床上。”他没想过,两人同居的小窝,不知不觉中同居的已不只两人。
啊,不堪回首,还是借酒浇愁。
真是的。她、她大惊小敝个什么,超没见识的。“这种交换伴侣的同乐会,杂志上也很常见的啦。”
“他们不是在玩交换伴侣。”空洞的视线,茫然凝在地板的木纹上。“除了我女朋友,另外三个都是男的。”
噗!她本来想喝口啤酒,卖弄老练世故,不料被他一句喷出,滴得玉体横陈的大汉一身。
假装没事,偷偷拍干。嗯?她腿上的那家伙怎么没反应……睡着了?
“我实在搞不清,自己这些年到底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交往。”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只能喝酒,麻醉困苦。
“喂,你应该在来之前就喝了不少酒了吧?”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跟谁聊啊……
“今天的谢师宴,她也去了。”他到场了才发觉自己原来被其它同学陷害,鸡婆地想替他俩挽回什么。“我受不了了,待不到十分钟就走人。”
“当然啊。要是我的话,也会不屑再看到她。”
“不屑?”俊眸冷瞥轻噱。“问题是,谁不屑谁?”
他以为,错的是她,所以应该是她会没有勇气面对他,结果不然。今日一见,她坦然自在得很,落落大方。看他时的神色,彷佛那不过是场误会,他不该如此辜负她。
奔负?到底是谁辜负谁?
“明明应该是她羞愧得没脸见我,结果却是我羞愧得没脸见她,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落荒而逃。
“喔。”这……她就不懂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醉得很严重。
因为尚之这么高傲的家伙,居然在掉泪。
“我不想跟她复合。”
没头没脑的一句。显然。有人企图使他们复合吧。
“那就别再跟她碰面嘛。”干脆闪个彻底。
不耐烦的吐息告一段落后,他才厌恶地解释:“我们之间共同的朋友太多,又在同一个领域工作,根本没得躲。”
“你就快去交个新女朋友吧。”
拜托,她讲话就不能用大脑吗?“妳以为女朋友说交就能交?”
“我是不晓得,但我晓得你女朋友在存心让你日子不好过。”
突来一句,钉住他的迷蒙意识。
“她知道你已经很痛苦了,还企图让你更痛苦。”分明在耍着他玩嘛。“我不认识你女朋友,也不了解她的为人,但她这样真的很过分!”
他怔忡倾听,这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报复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过得很幸福、很快乐。让她看见你没了她,日子一样好过,她根本算不了什么!”若她还有点羞耻心还好,可她居然反过来以玑诮的心态捉弄他为乐。“她害你难过那一次,就够了。你如果再继续难过下去,你就变成她情绪的奴隶!”
“不过这事我自己也有责任--”
“你犯贱啊,被她耍得还不够吗?”
粗野的驳斥,激回他的怒火。“妳讲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她做事难看,你不去计较,却拚命计较我讲话难听?”神经有毛病!
“她做事难不难看,轮不到妳批判!”
“好啊,那你就不要猛聊你女朋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啊!”又没人求他开口聊。“你又要人陪你聊,又不准人说她的不是,明明是她错却把气出在与这无关的人身上。你有种去对她发飙啊,吼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