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嘛要帮你对付他?”哼。
“你怎么可以弃好友於不顾?”超没良心的。
“我们的交情可没好到那种地步。而且,对方摆明是来找你算旧帐的,我没事去插个什么花?”
“跟我算帐?”她又不欠他什么。
“那要问你跟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啰。”
晓淑赫然惊呼,一阵手忙脚乱的水花声过后,传来她余悸犹存的虚喘。
“喂?”这是干嘛?“晓淑,你还在吗?”
“在啦,只是一时手滑。”差点让电话扑通一声栽进泡泡浴白里,从此报销。“我跟李维祈也没什么。他是我哥的大学同学,曾经当过我几个月的家教,然后他出国念他的研究所,我继续念我的高中。就这样。”
柯南一面闲闲嗯哼,一面嗑她的五香乖乖,凉得很。
浴白里困窘万分的小人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泡到十只粉女敕手指都皱巴巴的,才要死不活地勉强嘀咕。
“……跟他告白过。”
“什么?”
“他出国前的时候。”
“喂?”电话是不是没电了?“范晓淑,你到底把电话放在哪里?”请把话筒对准嘴巴好吗?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只有她一个人在作大头梦。“现在又何必回来死缠烂打?害我……十年来的心理建设一下子又被搞得乱七八糟……”
“你到底在一个人咕哝什么?”愈听愈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扯到政府的新十大建设?“你怎么会突然有兴趣了?”
“我对他才没兴趣。”娇女敕的红脸满是酣醉,又带著赌气。“我也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那你就别买它的帐啊。”目前已转向基本面的东南亚资金行情还比较具投资价值。“你目前状况好,有许多更好的管道,大可放手去经营。”
“很难。”她也以为凭她的本钱,绝不会被一次小小初恋击倒,可是……“我好像,到现在都还没从第一次的失败中站起来。”
而且还是在与他重逢之后,她才惊觉到这点。
“我可以理解。”柯南长叹。想当年她第一次尝试投资股票,也是败到倾家荡产。“但是你若把失败当作是在付学费,那份惨痛,就不会毫无价值了。”
“真的吗?”她自从那次感情挫折后,就一直很怕再付出。
“如果你就此退缩了,那才是真正的损失。”白缴学费,不长一智。“继续退缩,并不能使你增加什么。但是继续著手经营,妥善规画,至少可以使你不再原地踏步。”
“嗯,我的确不想再原地踏步了。”一直陷在初恋的伤口里。
柯南深表欣慰地嗯嗯嗯。正想好好向她提点投资亚洲成长性股票搭配欧洲防御性股票以避险的同时得留意油价对全球经济成长的影响,她却晕头转向地嗯嗯啊啊起来。
“柯南,我好像泡太久了……”整个人昏昏的。“我得赶快起来,不跟你聊了,拜——”
她几乎是跌出浴白外,软趴趴地随便套上衣物,天旋地转地晃出去。
糟糕,她得快点爬回二楼的卧房躺下,不然一定会晕倒,晾在地上风乾也没人会来收尸。爸要到明天星期日早上才会飞回台北陪她做礼拜,哥不晓得死哪去了,堂弟们去夏令营……
她一晃入客厅,还来不及上楼梯,就头重脚轻地往后软跌下去。
地板虽然硬,倒还满暖的,没她想像中的冰凉。而且地面不是很平,像吊床,把她整个身子包裹撑拖著,很舒服。
爸什么时候帮她装好吊床的?
晕眩的醉美人恍惚睁眼,看到的不是吊床旁应该有的绿树和蓝天,却是近在咫尺的一张刚棱大脸。
“你向来都是这么热情地迎接访客吗?”
她愕然眨巴数次,焦距仍然对不准,眼前影像恍然飘浮,但她的头脑万分清楚。
李维祈为什么会在她家出现?
“猪,你又泡昏啦?”范家老哥懒懒踱来,冷血讥笑。“下次泡澡乾脆带上厨房的那个煮面计时器好了,免得泡过头,整个人跟面一样地糊掉。”哈!
死老哥……如果她够力气……
“维祈,你把她扛到二楼随便找个地方放就行,我先到车库去等你。”哥儿们疯狂飙个通宵吧,哟吼!
而后,豪宅一片宁静,只闻屋外清爽的蝉鸣。
以及她的心跳,和他的吐息。
可恶……她拚命想保持意识清醒,却愈来愈模糊。浑身软软的,泡尽了所有力气。深陷沉睡之际,她焦躁地急急挂虑:完了,她好像只穿著内裤一般简陋的超级小热裤,上身除了无袖贴身小背心外,她什么也没穿!
扁滑雪女敕的两条美腿,浑圆丰挺的豪乳,单薄局促的丁点衣物,遮也遮不住的红晕肌肤……此刻的她如同被搁在砧板上的鲜美食材,只等他动手宰割。
“范小猪。”醇浓的低嗓盈满浪荡的沙哑。“你完了。”
咈咈咈……
优雅的深幽山区,隐约传来无辜猪只的悲惨哀鸣。
第三章
“咦?晓淑?”众人无不诧异。“你这是……”
不只教会内的朋友及长辈们傻眼,连她走进教会的沿途,都引来路人的怔然瞩目。
“真难得看到你这副德行。”死党柯南也忍不住啧啧啧。
“早啊,平安。你好,这是本周的周报……喝!”连会堂的招待人员都被她吓得笑脸变呆脸。“晓淑?”
“早。”
她面如死灰,阴森颔首,孤魂野鬼般地游离到偌大会堂中,准备参加礼拜天早上的崇拜。
“这个……”平常与她很熟悉的招待人员们突然备感陌生,格外惶恐,相互急急确认。“这是主日的擘饼礼拜吧?不是哪个丧家告别亲属的追思礼拜吧?”
不是,这两者差太多了。但是从晓淑一身肃杀的黑色连身礼服,确实给人严重的错觉。
“晓淑,早啊。今天怎么没跟爸爸和哥哥一起……哎哟!”又有一名亲切寒暄的老妈妈被她惊到。“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
“喔……”鱼贯进入准备聚会的各家婆婆哥哥爸爸们无不瞠眼吟哦。“这不是范家的小姐吗?”
“晓淑姊?”年轻小辈们坦然大赞。“酷!你是突然想开了,还是突然想不开?”
穿成这样,真是超惊艳的。
晓淑节哀顺变地凄然入座,无力搭理大家热情的招呼。现在除非是全能的救主,谁都无法将她自悲惨的命运中救拔出来。
她一身自颈项沿至脚踝的长袖黑缎名牌礼服,布面柔顺地贴著玲珑身段起伏,却又线条简洁俐落,车工细腻地撑起典雅气质,完全不同於路边摊仿制品的粗糙浮凸及紧绷局促。虽然她不过绾了个跟平日上班时一样的高高小髻,也一样无能为力地弹出几丝顽皮的鬈曲长发,整个人优雅娇贵的神韵却更甚往常。
昂贵的缎面不需任何缀饰,她的丰美体态就已是最佳的呈现。她全身上下,只有纤细高领之上的一颗珍珠耳环做装饰,效果之强烈,远胜富家太太浑身珠光宝气的俗丽。
“你没事干嘛穿这样?”刚去停好车的老哥越过她身畔坐下咕哝。“人家还以为是不是老爸突然怎么了。”
“你还敢抱怨?这还不都是你害的!”她努力窃声,却仍掩不住悲愤。
“我哪知道维祈会那么无聊,跟你开这种玩笑。”噗哧!
“你还笑!”她已经恨到快飙泪了。
范家小姐昨晚不慎在家中泡澡泡到头昏,竟跌入不速之客怀中。被人看光一身细皮女敕肉不说,还惨遭轻薄,害她今早清醒过来时痛不欲生,哇哇大叫。
她身上的衣物仍旧整整齐齐,仍旧是小背心一件、小热裤一条,可是细腻暴露的雪肤上多了一大堆记号。圆润手臂上,被人用笔大剌剌写著:蹄膀一斤五十元。修长的一双小腿,粗鲁标注著:新鲜猪脚,炖卤下面两相宜。最狠的莫过於她小肚肚上被涂鸦的三个大字:糯米肠,以及胸口被画上的翻覆小船,和几只不幸坠入汹涌波涛的简陋小人,拚命做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