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她今天一天已经够惨了,同时深切懊恼着一小时前胡说八道的果泳宣言。幸好子瑜奉命要载他们到教会开会,否则她现在可能就得在中泰宾馆泳池畔宽衣解带,卖鱼卖肉。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精神失常地讲那些鬼话。但是,已经跟子瑜秘密结为一对的人,干什么还这样暧昧不清,公然耍她取乐?
“丽心。”
不要这么恶心巴拉地呢哝好不好?很烦耶。
“丽心、丽心,地球防卫总部呼叫丽心,听到请回答。”
“现、现在在开会,请专心一点。”也请不要这样懒懒地对着她笑,会出人命的。
“我很专心啊。”专心发呆、专心聊天。
噢……她向他下跪行不行?他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瞄他们?他还这样舒懒地沙哑醇吟,卖弄浪漫痴情,他想整死她啊?
“想啰。”
“你──”她惊愕,正想开骂,手肘却不小心撞到另一侧的旁人,害对方正7在喝的矿泉水泼了一脸一鼻。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咳咳咳……系咳咳!”
顿时拍抚人的拍抚人,擦桌子的擦桌子,一团狼狈。
他托着俊脸,无聊撅嘴。明明已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却做出这些撒娇撒赖的幼稚举动,筒直……迷死人了!
大玻璃窗外的迷哥迷姊们叽哇乱叫,热情难挡,丽心却糗到快撞壁。
他可不可以不要闹了?嘴巴撅得那么性感,干嘛呀,要挂油瓶还是要接吻?
“你不接吗?”
丽心惊然抽息。他在讲什么鬼话?!
“那我帮你接啰。”
等一下!他倾脸过来做什么?这是什么场合,他也敢乱来?!
席间的人愕然低呼,不可置信。
大脑袋并未如大家预期地往她脸上倾,而是往她胸怀探,吓得丽心弹身而起,却被颈子上的挂饰拖住,牵制在他的指间。
“你干嘛?”他楞楞勾着她胸前挂的手机,无辜傻眼。“都跟你说手机响──喔,不对,是手机震动了,你为什么不接?”
她快因缺氧而休克,一把夺回手机,奋力挤出小教室,急急冲往女厕所面壁镇定。
她完蛋了。
她不晓得自己惹到他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温柔地施展报复性的阴谋。怎么办?干脆装病逃跑算了,可是筹备会不能不开。儿童剧的剧本负责人落跑,那大家还演什么?而且她这一跑,一定会被他嘲笑到再度头破血流,她才不要。
这场会议到底该怎么开下去?
她待会回到小教室内又该坐到哪里去?
呜……头好痛。她从来都不是众人中最显眼的一个,也没有野心要惹人注目出风头,最近却老被他的个人魅力照得光芒万丈,害她吓得像只小老鼠,四处乱窜,更加惹人注目。
万一……只是万一,纯属假设。万一他对她多少是有点意思的话,她该怎么办?她是不在意马上推翻先前才发布“对他死心”的宣言,可是他每次随便勾勾手指,她就急忙扑上前去摇尾乞怜,会不会太卑贱了点?
蓦然抬眼,女厕镜面反映出的酣醉笑颜,吓得她鸡飞狗跳,一时不知该遮镜子,还是遮自己的脸。
哎,真可悲。明知他是她绝对惹不起也合不来的烂人,她依旧无法克制自己一见他就心花朵朵开。即使惨遭践踏,还是觉得好幸福、好甜蜜喔……
好吧,趁着四下无人,老实招供一下好了。她的确很喜欢他,虽然他有了子瑜,她仍然停不下偷偷的喜欢,可是她不想被他看得很廉价,所以……继续当埃及木乃伊吧,铁面无私五千年。
其实.她很高兴看到他回国的。先前再多的怨气与委屈,只要能见到他,她什么都不在意……
当她不好意思地怯怯回到拥挤的小教室时,意外发现会中好多哥哥姊姊们都用瞻仰救星的眼神痴痴凝望,殷殷期盼。
怎么了?
“丽心,来,你报告一下剧本的大纲和执行吧。”
“呃,好。”为什么气氛变得这么紧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勉强挤回原座,果然看见郎格非的神情格外冷淡兼孤傲,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在不爽什么。可是他真的独具影响力,个人的情绪起伏,就能左右所有人的感受,随他起舞。
“我现在传下去的是脚本简介,需要的角色和场景也记注在上面了,请大家看一下。”
丽心平日虽然不起眼,却有项好处:什么事都处理得细细密密,妥妥贴贴。几分钟的报告,就简单扼要地把剧本概要及所需支持项目交代清楚,有条不紊,显然很用心在做会前的准备功课。
报告之后,大伙思索一阵,交换意见,叽呱评估。
“感觉不是很特别。”有点平淡……
“这样的剧情会不会太简单?”
“我倒不觉得。比起现在泛滥的好莱坞文化跟狗血连续剧,我会比较想带我小孩参与这样的演出。”
“而且小朋友在其中既有参与感,又有得玩。”
“这比先前那个什么百老汇音乐剧提案好多了。我女儿才六岁,别说上台唱了,恐怕连要她乖乖坐在台下听都办不到。”
旁人连忙暗嘘,这才点醒大家那伟大的音乐剧提案人,正是郎格非的宝贝妹妹,赶紧敛起笑语,郑重反省。
一阵死寂。
“格非,由你来说明一下大道具的配合部分吧。”主席怡然缓场,化解尴尬。
他没有立即响应,等到悠悠哉哉地涂完资料上国字内的空白处,把内文搞得面目全非,才蓦然搁笔。
伸个大懒腰。
没人敢催他,全在静静恭候。
“大道具啊……”他眼神幽远地轻喃,仿佛感叹人生在世,生死无常。
大家肃然等待他念天地之悠悠完毕……
“难。”
一字了结,俐落痛快,众人却陷入一片茫然,面面相觑。
“只是做几个场景有这么难?”
“顶多四个景吧。各各他的山丘,财主的坟穴,以马杵斯的小村子,提比哩亚的海边。还有其它的场景吗?丽心。”
她惶惶猛摇头,寒毛悚立。
郎格非的整人时间又到了。
大伙浑然不觉大难临头,还认真火热地讨论解决方案,交头接耳,寻求支持。
“不然删掉其中一个场景怎么样?”
“还是格非你需要人手?除了社会青年团契的人,我这边的大专团契也可以帮忙。他们有好几个都在外头搞剧团,很快可以上手。”
他淡淡长叹,哀感顽艳。
“你们都没有抓对问题的关键。”
多么具有专业魅力的一声无奈,在座几位没见过大阵仗的平实老百姓不禁暗暗赞佩。他真不愧是一流广告公司出身的,连随便一叹,都像仙人放屁,不同凡响。
蓦地,他双手环胸,态势一转,严肃逼人。
“制作不是难题,难在后续处理。复活节活动结束后,这些大道具该怎么处理?每年都有复活节、圣诞节,或许这些大道具还有再度使用的机会,问题是,这期间这些东西要收在哪里?”
这时才有一些总务人员纷纷发声,他们确实承受不少处理收藏的各方意见及冲突,为了不增加大家的服事负担,才自行忍下来扛。
“只是收藏不便而已,有那么严重吗?”有人傻问。
“那是因为你们不是负责收拾残局的,才不觉得严重!”多年沉冤隐隐触怒。
“老实讲,我们这些总务的为了善后问题,搞得两头不是人。每次你们活动组的弄了一堆大道具,我们收也不是,丢也不是。”
“丢了还会被财务组的骂浪费!”不懂节约。
“收了又被行政部的璋大姊骂得狗血淋头,说我们老是搞这些有的没的,把教会弄得像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