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有胆吃女人豆腐,为什幺没胆站出来承认?!]
这声怒斥,是乐乐!
[好了,不要再吵了……]
[大家有话好好说。]
[这种事怎幺好好说?]乐乐反过来斥退好心劝架的老师们。[他也不过是当人家的老板而已,凭什幺对女性员工毛手毛脚,还打死不认帐?]
[你讲话拿出凭据来!]音乐教室的中年老板气得猴脸通红。[我什幺时候毛手毛脚了?]
[你如果没有,刚才在上楼的时候为什幺手放在人家的上乱捏?]
[出了什幺事?]
安阳冷然出现,魁伟的身形就已慑人,但真正令人却步的,是他淡得反常的语气与微眯的肃杀双眸。
是乐乐的先生!
[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她连自己的老公也照凶不误。
[有事到警卫室里解决,不要堵在这里妨碍别人。]
他这话轻轻巧巧地就把大片战场转移,乘隙了解军情。
[怎幺回事?]
[乐乐刚才下楼来想请人多调二十张椅子上去,意外碰见老板在对梅丽毛手毛脚。她当场气炸了,破口大骂,吵到警卫不得不叫我们自己的人下来处理。]一名老师窃窃向安阳打小报告。
[哪个是梅丽?]
[那个,穿衬衫格子裙的长头发小姐。]
他远远一瞟,对方底细尽收眼底。
叫梅丽的那位老师闪躲着所有人视线,为难地垂着湿濡的双眼。周遭虽有许多同事包围抚慰,但,她的脸色不对。
安阳大致模透情势,不动声色,倚在争执核心外围的冷僻角落,静静蛰伏。事情虽还未吵出结论,但他已看穿了结果。
梅丽似乎感觉到这方的某种怪异压迫感,稍一转望,马上尴尬地调开视线。
[你自己身为老板,对员工死活不闻不问,连办个音乐发表会都还要老师们自己出钱出力。这些就算了,反正经济不景气,大家一起努力维持住学生,跟音乐教室共渡难关也甘愿。可是你居然还这样轻薄员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你以为我们全是你家里的女奴,活该替你卖命还供你吃豆腐?!]
[康老师,你讲话最好收敛一点。]小头锐面的老板厉声斥道。[什幺吃豆腐,什幺女奴,音乐教室的营业额又不是只有你们在负责,你也未免太夸大你们的功劳。]难道他这个做老板的就没流血流汗?
[我不是在跟你邀功,而是跟你讲明这里每一个老师都是很努力在教学,正正当当地工作。你拿我们当什幺?酒廊小姐在做生意吗?]非礼员工还有脸讲得那幺理直气壮。
[你讲清楚,什幺叫做﹃你们﹄!你先生也在这里,你自己当面讲明,我哪时对你毛手毛脚过!]
[你当然没有胆子对我动手!]这只滑头的老江湖,居然连安阳都拖下水。[你以为我会像梅丽那样暗暗难过,忍辱负重地继续给你模?我不跟你闹到管区警察前来劝架才怪!]
[康老师你给我──]
[你别以为我是白痴,不知道你平常的把戏!]她气到不行,豁出去了。[你动不动就讲那种占人便宜的脏话,故意拿影印卡对新来的工读生妹妹说什幺﹃你可不可以帮我插一下﹄、﹃知不知道插哪里﹄、﹃有没有给人插过﹄。你自己平常就常用复印机印你的直销药品传单,你会不知道复印机怎幺用?]
[乐乐!]
一旁的老师们抽声低呼,情势不妙。
[我早就知道你嘴贱,每一个女老师你都要口头占点便宜才高兴。但是我没想到你恶劣到这幺彻底,动口不够,还要动手。我如果现在不替梅丽讨回公道,将来不知还有多少老师得暗暗吃你的闷亏!]
[好了,乐乐。现在先不要……]
[道歉!你要是真那幺有种,你就向梅丽道歉!]
[别这样……]老师们合力劝退。
[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也是关起门来说话。我没有要你下不了台的意思,只是要你把梅丽应受的尊重还给她,把每一位女性员工应有的尊重还给大家。]重新建立一个干干净净的工作关系。
[这是你个人的不满,还是你们所有人的不满?]老板冷道,气息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收拾这局面。
乐乐也错愕,怎幺其它女老师都没反应?她只得紧咽喉头,傲然仰首。
[至少我个人就对此感到不满。]
[那幺你走,我们音乐教室不再用你。]
她傻住,没料到会突出此招。
[好,我走。我既然有胆放话,我就对自己的言论负责到底。但你还是欠梅丽一个道歉!]
[那你说。]老板猝地把矛头转向一脸惨白的瑟缩梅丽。[我该不该向你道歉?我有做什幺需要向你道歉的事?]
[你怎幺能这样问她?!]乐乐几乎爆炸。他这个加害者还有脸反过来指控被害人?
[你叫她说,叫她自己说!]老板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如果对我这间音乐教室有意见,你就走人,我不缺你这一个老师!有不满的人可以现在直接走,明天开始就不必到教室来上课,我也乐得省下一笔年终奖金!]
这招狠准无比,击中人人要害。
咬牙挨了近叁百六十五个苦日子,只差一个礼拜就要领年终奖金,怎能说走就走地只为逞一时快意?
还有在音乐教室收的学生们怎幺办?一口气就统统没了。那费尽心力办的音乐发表会又算什幺?自掏腰包又累到像条狗就只为了替他们制造个表演舞台玩玩?健保劳保又怎幺办?跟着工作一起断?
[梅丽!]乐乐看她那副委屈样就心疼。[你怕什幺?多得是站你这边的人。]
有吗?
梅丽虚弱地扫视众人眼光,只有乐乐的在发亮──令人向往而又厌烦的明亮。
[我想你搞错了,康老师。]
无助的梅丽并没有乐乐以为的那幺无助,开起口来照样气定神闲,冷淡到仿佛什幺事也没发生过,客套得有点诡异。
[老板并没有对我毛手毛脚,而是我不小心在楼梯上滑倒,他才好心扶我一下。]
乱讲!乐乐皱眉瞠眼,大张小口。哪有人会去扶人家,还一路扶上楼的?
[所以,我想不是老板要跟你道歉,而是你该跟老板道歉。]
远处楼上的会场,正传来学生错音连连的恐怖演奏曲──
撞到冰山的铁达尼。
☆☆☆☆
愈近农历年关,愈多人开始消耗苦心累积的年假,一口气放个过瘾。公司内已剩没几只大龙头坐镇的当口,安阳突然展现惊人之举:周一请假。
[请在礼拜一喂。]真不敢相信安大人会舍得他平日最爱的周一部门会议。
[那今天的中午餐叙呢?]
[取消啦。]
[啊……讨厌,人家很期待的说。]
男男女女各自端着咖啡或滑坐着滚轮椅凑在一块喳呼,男女两性对安经理的缺席有着
极大反应落差。
[跟他吃饭有什幺好期待的。]男同事慨然向椅背靠直了腰,双掌枕在后脑。[他都不跟我们哈拉,就只顾着在一边默默吃饭,害我倒尽胃口。]
[我不觉得。]年轻女杰哼然环胸。[如果不是安经理提议我们每周至少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吃午饭,我还不晓得我们这个TEAM到底有哪些人。]
[对啊。]另一名粉领新贵娇叹。[我们部门每个人上下班时间都不一样,平常又各自埋头赶进度、赶出货,有时候我上了一整天班都跟人讲不到一句话。]
[你们WEB-brAD打算由商务转入家用的案子现在怎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