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玛数度想开口,却找不到声音,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对,决不是他要的结果。她天真的坚持呢,之前的告白呢?脑中另一个强烈的声音却警告着。这才是最正确的状况,最稳当的结果,一切都按部就斑地跟着他的计划走。
但他希望她毁约,渴望书艳那句他作梦也想不到的美妙倾诉——我不想悔婚了。
此刻他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混乱。原来他一直期盼着书艳毁约,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弄假成真。这项顿悟才是他震惊的最大关键。
难道他期望计划失败,好得到书艳?不可能,事关家族未来与母亲的危机,他岂会弃之不顾,反去贪图男女间可笑的小情小爱?
谤本不可能!
“没想到本领逼天的东方青龙,竟被一个小女孩轻松拐倒。”这句优美轻语伴随着呵呵浅笑,疾风般地赫然横扫整座厅堂,旋为一股阴冷的诡异气流,奔窜翻涌。
合掩的门靡与一长排的窗棂发出不安的咯咯响动,仿佛特有狂风暴雨来袭,可是门外春阳和煦,晴空万里。所有的视线顿时转向大椅上被粗壮侍卫环伺的美少年。他红唇皓齿,有着似男似女的几细特质,一对晶灿大眼与书艳极为神似。
“幸会,元卿贝勒。”喀尔玛阴狠地笑望毓琪。
“哪里。托你的福,我才有机会得见‘四灵’及诸位闲人的真面目。”
“这家伙!”一名火爆男子正想冲上去揪他衣领,却被喀尔玛拾手轻挥,重重摔跌到角落去。
“青龙,难道你真要放这个危险分子回书艳格格家去?”仍有人放不下心。
“我说放就放。”
“可是……”那人给喀尔玛淡淡一瞟,立刻放弃讨价还价。
“早告诉你别放这么多杂碎进来,朱雀。”喀尔玛冷漠道。“七嘴八舌,绑手绑脚。”
坐在厅侧大椅上的男人勾起嘴角。“没办法,我必须多抓些人进来,才能扰乱咱们‘四灵’的气息。”
众人不解,哑口无言,月贝勒又忍不住打破蠢笨的僵局。
“元卿贝勒的灵体没有视觉,全凭每个人不同的气来辨别。人愈多,气愈乱,他愈难掌握‘四灵’的位置。”
“如果你别碍着我的手脚,我会处置得更俐落。”朱雀孤傲地瞥望青龙喀尔玛。
“我说过,不准动毓琪一报寒毛,我要的是活口。”
书艳没有力气去理解这场乱局,只模糊意识到他们似乎想对琪哥不利。
“那我还真得谢谢青龙的格外保护。”毓琪舒懒地沉入大椅,搭着十指交叠双腿。
“我不是在保护你。必要时,我会直接取你性命,元卿贝勒。”
“呵,那我得好好住在毓琪这儿了。”毓琪松口气地轻拍胸脯。“幸好书艳在你心中颇有分量,否则我早小命不保。”
书艳愈听愈不对劲,但她头好乱,不知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这整个世界有问题。而且,她没有力气继续和喀尔玛共处一室……
“恕我不跟你们搅和了。琪哥,我们回家。”
毓琪马上起身,挥毛屑似地以食指轻轻弹开侍卫原本挡在他身侧的大刀,弯起得意双眸,扬长而去。
“他妈的,为什么要放这种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一名沉不住气的男子抓起刀往毓琪背后杀去。
下一瞬间,就只见男子交抱着频频颤的双手脆地哀叫。
“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对他出手!”喀尔玛狠声警告。
“这么怕书艳恨你?”毓琪呵呵笑。“你挺疼她的嘛。”
一声剧烈啪响猛然打向毓琪的俊脸、震得他整颗头重重甩往一边去。“你要敢再说一句这种找死的话,我就揍扁你!”
在场的几个大男人无不望着书艳傻眼。“什么他很疼我,我在他心中很有分量。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罗唆!也不想想今天这种局面是谁闯出来的祸!”她嘶声怒吼。
毓琪呆呆地偏着被打歪的脸庞,缓缓伸手抚上红肿面容,登时两眼一红,珠泪直落。
“好痛……人家的脸……你干嘛打我?”他嘤嘤哀泣起来。
“你哭,你还有脸哭?”
“书艳,你过分!为什么要打人家的脸?”毓琪心痛地捂着他最自豪的俊容细声哭号,十足十的娘娘腔。“这到底是哪里,他们又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当众欺负人家?”
“这是毓琪,这才是毓琪原本的性格!”月贝勒惊叫。
所有人陷入错愕中。之前他们用尽镑种深奥招数,都破解不了毓琪身上的复杂奇咒。书艳随便一巴掌,竟打破了一切屏障?
喀尔玛也陷入错愕中,但令他失神的不是她那一巴掌,而是她硬逞坚强的破碎泪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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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远在京城另一方的敬谨亲王府内也为之震荡。
“怎么了?”双眼皎亮的贵气男子淡然转望茶喝到一半便失神的元卿贝勒。
“被打回来了。”
“什么?”
“我的咒术从毓琪身上被打回来了。”
男子不悦地蹙眉。“谁打的?”
“书艳格格。”
一个小女孩?简直令人啼笑旨非。“她是怎么把你给打回来的?”
元卿寂然抚模着桌面,仿佛抚模着宇宙洪荒的古老秘密。“她身上带着某种东西。”
“是那东西将你给弹回来的?”
元卿瘫靠椅内,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揉着额角无奈感叹。“真糟,时间就快来不及了,还半途捅出这种搂子。”
“不是己经掌握住毓琪了吗?”
“不。”元卿茫然凝望厅外灿灿庭花,沉身于幽暗的屋内。“毓琪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只想借他来钓书艳。”
“钓她?”哈。
“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该不会就是将你自毓琪体内弹回来的东西吧?”
“没错。”元卿阴冷回应。“我早隐约感觉到她身上有某种奇特的东西,将会对我不利。我一直拐弯抹角地想探出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惜……”
“毓琪这颗子却被青龙喀尔玛抢先一步吃掉了。”
“没那么容易的事。”元卿霍然起身,优雅的纤长身影缥缈步入更深的黑暗中。“我才安好的棋子,岂容他这么简单地就给吃了去?”
男子懒懒支颐。“到底什么东西有这么大本事,又会对你怎么个不利?”
“会克住我,使我永远也无法出手。”
“说得活像是八卦克妖魔。”
元卿诡异地回身侧瞥,大半俊美的轮廓融在尘内黑影中,只有那些勾魂摄魄的邪美双眸,闪耀晶透冷火。
“开玩笑的。”男子苦笑地举起双手。
“不,你说得对,我是妖魔。但纵使是八卦,也克不住我。”
那书艳身上震退他的,究竟是什么?
第八章
书艳带毓琪回家后,就不再寄宿喀尔玛府邸,待在家里筹办婚事,准备出阁。然后,在大喜当天等着悔婚……一想到这,喀尔玛不禁沉脸入左掌中,深深叹息。太好了,一切都依他原本的计划进行。真他妈的好极了!
“您又在发什么脾气呀?”
“最近您肝火挺旺的,需要咱们为您降温吗?”
柳儿、萍萍、浮云娇柔地端来了冰镇果子。
他冷淡地看着她们搔首弄姿,无动于衷,令她们愈发不安。
“喀尔玛少爷,您是在为下个月的婚事伤脑筋吗?”
“不想娶那小妮子,您就别娶嘛,有什么好费神的。”快人快语的萍萍立刻遭他不悦的眼神冷睇。与他平日从容闲散、怜香惜玉的态度相较,这无疑是对女人最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