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麟和费英东拼命安抚痛哭欲绝的璎珞,半骗半哄的才让她把那对耳坠的事说出来,知道了又能如何?大家努力地安慰了半天,还是止不住她心碎了似的哀泣。
直到夜深人静,大家都各自离去,她还是陷入内疚之中,无法原谅自己。
“姐,别难过了。就照思麟他们的建议,明天好好地向赫兰泰将军道歉就是了。”与她同寝玲儿实在无法忍受她泛滥不止的眼泪。
“我伤了他的心,并不是道了歉之后,心就不会再痛。”璎珞的嗓子哭到沙哑,鼻音里含着微微抽噎。
“男人没那么脆弱的啦!”玲儿真受不了她的多愁善感。“换个角度思想,这也不是你更了解他的机会吗?”
或许是吧,她从不知道他并不会以相同的方式表达感情,现在想想,赫兰泰在送她到塔密尔途中的专横蛮悍,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关怀与守护?
“姐,你知道吗?我原本也以为费英东是个不坦诚、不老实的家伙,后来才知道他挺重义气的。”
“你怎么知道的?”
“跟他们相处久了就知道啦。”玲儿在黑暗的帐内翻了个身,贴在她身旁低语。“费英东之所以在送咱们来这儿的途中什么事都不敢跟我们说,是因为思麟事先交代他不准泄漏口风,他被我们冤枉得半死,却始终没出卖朋友,不是吗?”
“嗯。”
“所以我觉得费英东和思麟是满关怀赫兰泰将军,凡事一定是从为他好的角度去设想。你就别再多想了,照他们的话做准没错,明天去向赫兰泰将军道歉就行了。”
璎珞勉强回应了玲儿一声,好让她安心休息。可是……伤了人的凶手是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的感觉也只有自己了解,就像谁也看不见赫兰泰内心的巨茧,只有她感应得到,重重冷酷的包围下,其实是颗渴望爱人与被爱的心。
那是颗孤独已久的心,不知道该如何释放浓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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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悄悄起身出帐,她还是忍不住啜泣,但那一定会吵到才刚入睡的玲儿。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吧,然后明天勇敢地去道歉,求他原谅。但是他还会再一次接纳她吗?他们之间从此就再也没有疙瘩吗?
河谷矮丛边的黑影打断了她的思绪。
“赫兰泰?”
一轮明月高挂空中,半跪在河岸丛边的赫兰泰显然刚才正在更换他背上的伤药,打着赤膊的上身只缠着干净的布条。在月光的映照下,像只受了伤在河畔休憩的豹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回眸盯着一身雪白衣裳的璎珞。
真糟糕,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她是打算诚心诚意地向他道歉没错,但她现在心里感觉还没准备好,一时之间却突然撞见他,害她当场愣在原地,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呃……赫兰泰……那个……”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说话,赫兰泰却转回头,收拾脚边的布条与衣裳,完全不甩她。
“你的伤……好像满严重的,是怎么受伤的?”不对,她应该要向他道歉,而不是问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他把所有的东西俐落地捆成一堆,以旧布条扎住,半跪在河畔,哗啦哗啦地泼水洗脸。
他又变成以前那样,完全不理她了。
其实赫兰泰真的很好看,就算背对着她,他那一身结实健美的肌肉仍然令人心悸,璎珞从没看过如此宽阔的臂膀,特别是被他突然拥抱住的时候,态度强悍得教人害怕,力道却温柔得教人沉醉。
自从认识他之后,她老会有意无意地作些白日梦,胡思乱想地内容全是他。
“啊,你要去哪里?”要不是赫兰泰与她擦身而过,她可能会迷迷糊糊地发呆到天明。
“干什么?”他皱着眉头,低头瞪着攀住他右臂的两只小手。
“你要回营帐去了吗?”
他根本不回话,也不看她,抽回手臂继续往前走,河岸树丛这边虽然人烟稀少,但这是他的驻牧之处,安全上绝对没问题。
“等一等,赫兰泰!”他居然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儿。“我要跟你道歉,你先别走,好不好?”
他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头看向又扯着他手臂不放的小手上。
“对不起,我今天下午不该丢掉你送我的耳坠。”
“想买东西,跟负责管帐的人说去。”他没空陪女人成天逛集市买奢侈品。
“不是的,你先不要走啊。”璎珞死命的拉着他离去的身影。“我不是心疼那对耳坠,也不是想再买一副。我是真心诚意地要跟你道歉,我不该丢掉你送我的东西。”
“东西既然给了你,要扔要砸随你便,与我无关。”他受够了璎珞死巴着他不放,老让他的手臂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她柔软的胸脯。“走开!”
他猛一甩手,把璎珞推得老远。
“赫兰泰,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她就是不肯退却,自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他,固执地不放手。
由他赤果的背肌上传来的湿热感觉,让他闭起眼睛猛咬牙根,他绝不会被女人的眼泪打动,绝不!
可是他想扳开璎珞小手的动作一直悬在半空。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说什么要扔要砸随便我的话,我不会那样对待你送我的礼物,就算你送我的只是一块石头,一片叶子,我也不会丢了它的。”
“说得好听。”他哼了一声,硬是铁了心扳开她的手,再度将她推开。“回你的帐里去,少黏在我身边。”他没空当小姐们的侍从,天天伺候在侧。
女人全都是一个样,只不过璎珞特别容易让他浮躁。装乖、哭闹、假可怜,说些打动人心的谎言,这些女人的看家本领他全领教过了。他最近会不时地注意璎珞的一举一动,是他自己定力不够;他今天刻意找机会和她独处共游,更是一项错误的决定。
“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老把她像苍蝇似的挥赶。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从此就能滚远一点?”他恨透了她这张看了教人疼惜的泪颜,这张可以轻易让他理性崩溃的容颜。
“那你为什么还送我满族的衣服?费英东和思麟都说那是你要留下我的意思,是真的吗?”就算不是,她也要亲耳听他说,好让她死了这条心,别老怀着美梦,等他来砸毁。
费英东和思麟?
“你和他们两个混在一起?”
他走近璎珞,那对眼睛射出吃人似的冷光,逼得她一步步向后退。
“他们……只是偶尔会来陪我和玲儿聊天。”
“偶尔?”他似乎不只一次看过她身旁有这两个男人出没的身影。
“他们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因为我想多了解你的事,而且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们也最照顾我……”她一边结巴结巴的解释,一边被他逼得步步向后退。
“怎么个照顾法?”其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他根本没必要过问,可是他就是在乎!只要事关璎珞,他就会无法自制地斤斤计较。
“你不要生气好吗?我……我是真心地向你道歉。”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又惹起他的怒火,她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道歉?”他嘲讽地冷笑。“为什么事而道歉?因为你不是故意丢掉我送你的东西,因为你不该如此对待我的一片心意,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