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废物!亏我花了这么多年栽培你,真不知我付出的心血都被你扔到哪去!”亲王越想越气。怪只怪亲王对元瑛的寄望太高,一见他那副嗯嗯啊啊的温软个性就忍不住火大。“你十七岁就中举,二十岁通过殿试,还是一甲第三名的进士,可你看看这几年来你在做什么?你小时候的天赋聪颖跑哪去了?”
亲王的愤怒像刀锋似的步步逼近,每说一句,芙蓉的头就越低,一副越骂她越羞愧的模样。
她不是羞愧,是被吓到。
十七中举、二十中进士,而且是第三名?芙蓉愣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那个老被她骂智障、神经、大白痴的元瑛居然是位少年才子──简直是天才!
“你竟还躲在这儿看诗词!你有必要看吗?这些不正是你的拿手长才吗?你这么努力的用心复习,是打算用心升上御前大臣给我看是不?”亲王的每一字句那火药味奇浓。
“阿玛,我这是……”
“你若知道要积极进取了,就尽避用心读书去。如果你骨子里还是只想当个无名小卒,就别再碰这些东西!”
亲王怒手一挥,桌上整叠书全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阿玛!”亲王也太过分了。
“捡什么捡!”亲王一声重喝,吓住了芙蓉急忙跪地捡书的动作。
她没听过亲王如此大声吼过。平日斯文风雅的人,突然变得火爆盛怒,看来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爽元瑛的无能个性,而且好像已经不爽很多年。芙蓉暗猜。
“阿玛,您别生气。孩儿……”
“你到底是谁?”亲王突转话锋,冷眼眯成一线。
芙蓉当场倒抽口气,一手掩住惊愕的大嘴。怎么办?她真的被亲王看穿了,她该怎么办?怎么月兑困?
“你不是元瑛。这外貌、这身形,的确是元瑛,可你并不是我的儿子。”他铿锵有力的言词与冰冷的态度,表示他有充分的自信肯定这点。
还好芙蓉跪着捡书的姿势仍僵在地上,否则她不知道自己发软打颤的双膝还站不站得住。
“阿玛为何……如此认为?”
“是我在问你话!”亲王怒手拍桌,砰然巨响差点震破芙蓉仅剩的胆量。“我的儿子到哪去了?给我说!”
冷静!别慌!镇定下来,一定可以找出月兑身的方法。可是自额上一条条流下的冷汗,她怎么也控制不住。
“是什么人让你以这种方式混进王府?你有何企图?”他非得揪出这冒牌货的狐狸尾巴不可!“来人!把这家伙绑起来!”
一群侍卫应声而至,却在看清亲王要他们绑的对象是谁,才呆愣的中止动作。
“三……三贝勒?”亲王要他们把元瑛贝勒绑起来?
“他不是三贝勒!傍我拖下去严刑拷问,教他非得把元瑛真正的下落招出来不可!如果我猜得没错,共犯之一会是左大人府上的芙蓉格格。”
“可是王爷……”这群侍卫还是不敢动手。
“拖下去!”一声雷霆万钧的怒吼,完全不容他人有抗命的余地。
“你们就动手吧。”芙蓉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双手,示意侍卫们尽避替她双腕套上绳索。“阿玛叫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就是了。”
芙蓉认命而沮丧的服从态度,令背过身去的亲王转回了头,双眼闪出一道冷光。
“我看你挨了板子之后,还装不装得下去!”他可是在险恶诡诈的官场混出身的,这点苦肉计岂能骗得了他!
板子?若不是她的双臂被侍卫架起,她这腿一软,可能又要跌坐到地上去。
“孩儿……任凭阿玛处置。”要坚强一点,就算害怕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分。她是元瑛!她是敬谨亲王的儿子,这点绝不能放弃!
“三贝勒!”厅堂外廊急急奔来一名家仆。“三贝勒,您的朋友们……啊!三贝勒!”家仆一见被侍卫像犯人似的架着的元瑛贝勒,吓得惊惶失措。“王爷,贝勒爷他这是……”
“你说他的朋友们怎么样?”会不会就是助这名假冒元瑛的家伙潜进王府的共犯?
“王爷……三贝勒的朋友们……现在全在蝶苑等他。”
“朋友?是芙蓉格格吗?”亲王早就等她自投罗网,非把这群毛头小子的把戏揭穿不可。
“禀王爷,目……目前只有亭兰格格及宣慈贝勒造访,芙蓉格格也许晚点才来……”
“把他押下去,先打他十板,之后再由我处置!”亲王对架着芙蓉的侍卫一声令下,转头便对传话的家仆重喝:“如果芙蓉格格到了,立刻到我那儿通报!”
“喳。”
元瑛……别来,千万别来!芙蓉一面被侍卫们为难的拖去刑房,一面不断在心中祈祷。出事了,这下真的出大事了!可是除了继续硬装下去,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谁来救她?
仍待在偏厅门外的家仆接收到了她无助的眼神,立刻趁敬谨亲王不注意,机伶的溜往元卿的院落。
“阿玛……您误会孩儿了,我真的是……元瑛。”芙蓉突然好想哭。她想回老家去,想换回女儿身,这场灵魂错体的梦魇她真的怕了。
“你是不是元瑛,等打过后就知道。”亲王一路走在被拖着的元瑛之后,一脸冷酷,内心却有一丝疑惑──
这态度……倒真的很像以往的元瑛。是他误会了自己的儿子吗?
不要哭,不能哭!现在的她是个男人,一定要坚强起来。可是谁来告诉她眼眶里面的泪水,要如何吞回肚里去?
“得罪了,三贝勒!”一拖芙蓉进黑暗的刑房,侍卫们就将她压伏在地板上,紧紧制住她的手脚,完全动弹不得。
“阿玛……我是元瑛,我真的是元瑛!”她不是故意要哽咽的,她真的控制不住。她是元瑛、她是元瑛,待会儿再痛、再怕也不能泄了她其实是“芙蓉”的底,否则左家会完蛋!
“给我打!”亲王朝迟迟不敢动手的下人们怒吼。他不允许,也无法容忍自己的豪门府邸中出现任何杂种!
被高高举起的刑杖狠重落下,来自臀部剧烈的痛楚立刻像火一般延烧开来,直冲她的脑门。
“我是元瑛!我是元瑛!”好痛,她真的快痛昏过去。一板接一板不断落下,痛得她不能不叫出声,不能不泪水直逼而出。
死也不能说出自己是左芙蓉!
“给我老实招,你到底是谁!”他一定要问出真相,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我是元瑛!我是元瑛!芙蓉痛得牙根都快咬断。
“既然嘴硬,就继续打!打到说出事实为止。”十板快到尾声之时,亲王这一声重令,使得另一场地狱劫难接踵降临。
“阿玛!请住手!阿玛──”
遥远的外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呼喊,急切而焦虑、担忧而恐惧。她好高兴,有救了,她终于有教了!
她成功了,她始终都没有弃守自己身为元瑛的立场。
“阿玛!切勿动刑,您误会三哥了。”元卿由家仆搀着直闯而入。
在亲王转身制止侍卫继续动刑时,芙蓉来不及抬头回应,就被最后一板打散所有意识。忽然间,她月兑离了上的痛觉。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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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空气十分暖热,芙蓉却感受到一股来自体内涌出的寒意。内外温差交替侵袭,逼出她一身湿冷难受的虚汗。
好冷,一种由体内散发出的冷。可是她又好热,外界干暖的空气外带闷热的被袄,闷得她快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