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话不能这么讲。”
伙计的眉拧了起来。
“我就是要这么讲!”她将梳子重重地放到柜台上,坚持要退钱。
伙计看了一眼梳子,表情更加不耐,“这把梳子是咱金嫁铺大当家亲手制作的,卖一百两算是便宜你了。”
“我管它是谁做的,就算是天皇老子做的,我、也、要、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
“我、不、退!”
伙计的态度也很强硬。
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你若不退,休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采莲撩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来啊!谁怕谁!”
伙计也不甘示弱的抡起拳头。
“喝喝喝!纳一百两来!”
采莲又使出她的佛山无影脚。
“哈哈哈!你想都别想!”
伙计见招拆招。
两人正要开打,一名男子从店铺后的储货房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啪!”的—只飞鞋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脸上,也打断他的话。
见状,采莲和伙计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爷!”
伙计惶恐的惊呼。
男子拿下挂在他高挺鼻子上的绣花鞋,脸臭得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
真糟糕,伤及无辜了!采莲赶紧放下抬得老高的脚,她并不知道他就是金嫁山庄的大当家金缎。
“你的?”
金缎拿着鞋子,冷声问道。
“对不起喔!”她连忙取回鞋子,抬起脚,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将鞋子套回脚上。
由于单脚站立,她一个重心不稳便向后倒去——
“啊!”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脚下一踢,将还没穿好的鞋子又甩出去,打中伙计的鼻子,痛得他捂着鼻子哀叫。
金缎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揽住她的腰,让她免于跌个狗吃屎。
采莲松了一口气,斜倚在他的臂弯里。她缓缓地抬起头,望见他脸部的大特写……
他的眼睛好大、好黑、好亮喔!
四目交集,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她闻到他清雅的气息,而他则嗅出她身上独特的豆香。
耶!奇怪了,她(他)好像在哪里看过他(她)?
两人凝睇着彼此,久久回不了神。
她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将身子贴近他,一道电流倏地窜过两人之间。
柳腰在握,软玉温香抱满怀,金缎不禁心荡神驰……
“咳咳咳——”
伙计干咳几声,试图唤回他俩的神志。
两人终于回过神,金缎猛地放开她,后退一步。
“哎哟!”采莲向后倒去,结结实实的跌了个四脚朝天,“你干嘛突然放手啦!”她揉着,狼狈的爬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极了。
金缎的眼神飘忽不定,颊边染上一抹不易被察觉的霞色。该死,他竟然对她起了“反应”!
“爷,你快来评评理,这个不讲理的女人说要退货!”伙计抚着被鞋子打中的鼻头,扬声嚷道。
采莲当下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立刻发难,“一把破梳子也想坑我一百两,别把我当凯子娘,快把钱退给我!”什么样的狠角色她没见过,她才不会被他那张结冰似的脸给唬住呢!
见她连珠炮似地开炮,伙计不知从哪搬出一床棉被铺在地上,躺下去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你知不知道一百两可以买多少块豆腐?我告诉你,多得让你吃到大后年都吃不完!简直是可恶……”采莲骂得口水满天飞。
金缎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因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
天哪!这女人的唠叨比老阿嬷的裹脚布更臭更长。
待她骂累了,住了口,才发现他俩根本没在听。
她忿忿的踢了踢伙计,“给我起来,美女在跟你们说话耶!你们还睡!”
伙计一骨碌跳起来,鄙夷地道:“美女?哈!别笑死人了,也不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你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蠢样子咧!”她气极了,粗鲁的回道。
“怎么?想打架吗?”她又挽起袖子。
金缎瞥见采莲白皙的藕臂,连忙调开视线,平静地对伙计道:
“把钱退给她。”
“可是爷……”
“快去!”
“是。”
伙计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打开钱柜,抽出数张银票,心有不甘的递给采莲,“哪!一百两,数仔细点儿,回去后少了可别又赖到我们头上。”
“哼!”
她冷哼一声,清点数目无误后,准备凯旋回家。
咦?
她的鞋子呢?她转过身,大刺刺的拾起鞋子穿上。好险没忘记,她可不想花钱买新鞋,这双鞋她才穿了五年而已耶!
拍拍塞在腰带里的银票,采莲开心得在心里欢呼,她的心肝宝贝终于回到她的口袋里了,这种感觉岂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啦——啦——啦——
金缎面无表情的目送掩着嘴直笑的采莲离去。
“她是谁?”他问。
“江家豆腐的老板娘江采莲,小气又泼辣,难怪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伙计不屑的哼道。
金缎不语,摆着一张大便脸,不明就里的人还会以为他很不爽,其实他的内心在哭泣……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说他做的梳子是破梳子?她知不知道这把梳子花了他多少心血啊?太令人伤心了!
他捧着梳子,落寞地伫立在夕阳下,冷风卷起枯叶,绕了几个圈圈后落地,咻——咻——
***
捧着一颗被踩碎的心,金缎的前脚才踏进金嫁山庄,一群女人便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阿缎,有道是‘丑妻恶妾胜空房’,你也该赶快讨房媳妇儿,金嫁山庄大庄主夫人的位子怎么可以一直空着呢?”姥姥开门见山的说道。
金缎一愣,一时接不上话。
“你瞧,阿鸽已经帮你想出找老婆的方法了。”姥姥将赠奖活动的公告拿给他看。
要他开口赞美女人的头发?他一看,眉心不由得打了个结。
“唉!你们瞧瞧,这孩子老是板着一张脸,不把上门的姑娘吓跑才怪!”姑婆埋怨道。
“我记得他小时候很可爱、很爱笑的,怎么长大后变了个样呢?”
“是啊!我还记得他很会脸红,可爱得不得了,让人忍不住想亲亲他哩!”
一人开口,全体跟进,众人开始吱吱喳喳起来。
金缎感到头痛不已,他趁她们忙着抱怨时,悄悄移动脚步想溜之大吉。
眼尖的姑婆瞄到他的蠢动,“阿缎,你要去哪?我们还没说完哪……”
“我有事先走。”他撂下话后拔腿就跑,宛如身后有鬼在追他似的。
待远离那群恐怖的女人后,金缎才松了一口气,他停下脚步稍作休息。
“大哥。”金鸽在不遍处叫道。
他转头看向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想必姨婶她们都告诉你了吧!”金鸽走向他,一脸讨好的笑容。
金缎很不高兴的点了下头。
“你不怪我?”
他皱眉瞪着她,想骂她,却不知该从何骂起。
“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一定不会怪我的。”她露出狡黠的笑,“不过,你实在该改变一下目前的生活方式,别老是一成不变的,闷都闷死了。”
“少管闲事!”金缎嗓音低沉地道。
“嘿!你这张脸吓得了别人,可吓不了我。”金鸽对他做了个鬼脸。
金缎懒得理她,举步往山庄门口走去。
金嫁山庄做的是女人的生意,女人也特别多。
金缎一跨出山庄大门,另一群女人又拥了上来。
“大庄主,我的头发好看吗?”
“大庄主,你看看我的头发……”
每个女人都拼命展示自己的秀发,想博得他的青睐。
他的面色一阵白、一阵红。这这这……这是什么状况啊引
“让开!你们全都给我让开!”一名肥胖的女子排开众人挤到他身前,她的大饼脸涂着厚厚的脂胭,头上缀满珠翠和鲜花,打扮得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