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婆爱怜的捏捏她的粉颊,“你……?何俗想嫁人?偶们为你做主。”
金鸽的黑眸流露狡黠的光芒,贼不溜丢的嘻嘻笑道:“等哥哥们都娶到老婆了,才轮得到我这个做妹妹的哕!”
***
江家的磨坊内,采莲整个人都呆住了。
虾米引她们竟然花了一百两买了一把梳子?一把梳子要一百两?!
她不敢置信的觑着母亲和妹妹,“一百两”三个字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磨坊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工人们纷纷走避,以免被台风尾扫到。
采莲霍地将一旁的小凳子搬到她们面前,重重地踩上去,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辣的茶壶样,噼哩啪啦的开骂了。
“你们是存心气死我是不是?你们知不知道要卖多少块豆腐才能赚到一百两?这些钱可是我辛辛苦苦攒来的,而你们竟然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花掉!吼——吼——?”
她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训斥两人,谁教她长得那么娇小,随便一个人站到她面前都比她高,害她每次训人时都显得很没气势。
江母和捧荷一看到采莲恰北北的骂人架式,立刻从怀里掏出手绢遮在头上,以免惨遭她“天降甘霖”的洗礼。
一刻钟、两刻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江母开始捶捶肩、打打呵欠;捧荷则是踢踢腿、扭扭头、转转腰,两人还不时偷偷的说着“悄悄话”,根本不把站在凳子上的母老虎放在眼里。
采莲骂得忘我,许久,她才停下来喘口气,她斜睨心不在焉的捧荷一眼,指示她倒杯茶给她。
捧荷马上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茶水
采莲喝了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这才问道:“梳子在哪里?”
江母和捧荷对看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梳子值一百两,好歹也让我瞧瞧。”
见她似乎不再那么激动,江母遂掏出一把金色铜梳,抖瑟瑟的递向她。
采莲一把抢过梳子,斩钉截铁的做下结论——
“我拿去退货!”
“不可以!”捧荷和江母同时叫道。
“为什么不可以?”
“金嫁铺的伙计说,这梳子全天下只有一把耶!”捧荷挺起傲人的胸脯据理力争。
“狗屁!他说的浑话你们也信?如果我说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们信不信?”采莲嗤之以鼻。
捧荷和母亲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很有默契的同声应道:“我们信!”
采莲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
万能的天神哪!请你用一道雷把我劈死吧!不然就把眼前这两个散财的女人劈昏,看她们醒来后会不会改掉浪费的习性。
她跳下凳子,不理会她们的抗议,想要拿铜梳去金嫁山庄退钱。
“姐姐,不要啦!”捧荷急得眼泪都飘出来了。
“莲……儿……”江母也以饱含哭音的嗓音唤她。
采莲踏在门槛上的脚顿时僵住,每当母亲用这种要哭不哭的声调叫她时,她就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爹自从四年前离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江母如泣如诉的说道:“娘知道你赚钱很辛苦,要不是你撑着咱们家,咱们母女三人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娘千不该、万不该随便花你的钱……”
“娘……”采莲当下无言以对,脸颊微微抽搐。
“娘,女儿好想爹喔!”捧荷抱住母亲哭道。
“捧荷乖,别哭,怪只怪我们命苦,要不是你爹不在,我们也不会这么凄惨,连花个几两银也被人嫌……呜……”
母女俩抱头痛哭,唱戏一般哭得呼天抢地的,“天哪——我命苦哇——”
罢才是采莲口水如雨下,现在换成江母和捧荷泪水如雨下了。
每次都来这招苦肉计!
“装可怜也没用!”采莲受不了的喊道。命苦的是努力赚钱养家的她耶!怎么这两个花钱如流水的女人一副比她更悲惨的样子?
“姐姐,娘真是太可怜了……”捧荷泪如泉涌,脸上的胭脂都被哭花了,几乎快分不清五官的位置,“娘那么喜欢那把梳子……”
“想都别想!”采莲截断她的话,怒气冲天的转身欲走。
捧荷陡地扑倒在地抱住她的腿,“姐姐,请你可怜可怜娘和我吧!”
天哪!她快花轰了!采莲简直气炸了,“你们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她气急败坏地向前走,捧荷不死心的趴在地上被她拖着走,“放开我,重死啦!”
“不放、不放,我死都不放。”捧荷抱紧她的腿。
“小三子、阿坤,过来把二小姐拉走!”采莲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命令道,她真想一脚把捧荷踹到天边去。
小三子和阿坤踌躇着不敢上前,捧荷平时看似温和,但一旦惹到她,恐怕也是前途堪虑。
“再不过来我就扣你们薪饷!”采莲吼道。
两人闻言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抱住采莲的腿的捧荷。
不再鸟那两个哭得如丧考妣的女人,采莲毅然决然的跨出门。
她气势汹汹的朝金嫁铺席卷而去,活像一道猛烈的龙卷风,谁挡谁倒霉。
“咦?那不是豆腐坊的莲丫头吗?她要去哪儿?怎么走得这么急?”一名老客人老刘刚好迎面而来。
“滚开!好狗不挡路!”采莲抬腿朝老刘一踢。
无辜的老刘被踢飞至数丈之外,整个人黏在墙壁卜当标本。“我……又……没……有……惹……你……”
路人见状纷纷走避。江家豆腐的老板娘发飙啦!
留在磨坊里的江母和捧荷见采莲像火箭一样,“咻!”的跑得不见人影,心想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便伸手抹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夫人,现在怎么办?”工人们请示江母。
“当然是继续做豆腐啦!记得多做一点。”江母挥挥手嘱咐道,多做一点才能多赚一点,不然她哪来的败家资金?
“娘,幸好姐姐只拿走梳子,咱们还有……”捧荷拍拍裙子上的尘土。
“嘘——”江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噤声。
捧荷连忙捂住嘴,偕同母亲走出磨坊,两人由袖子里各拿出一支簪子,互视一眼,贼兮兮的笑了。
梳子一百两,而这两支簪子则是三百两,嘻嘻嘻……
这下,轮到败家母女二人组手牵手跳起舞来,而磨坊里的歌声依旧响亮——
“豆豆磨来磨去,豆豆磨来磨去,磨来磨去,香豆女乃;豆豆磨来磨去,豆豆磨来磨去,磨来磨去,做豆腐……”
第二章
傍晚时分,当采莲来到金嫁山庄设在城中的铺子时,铺子正好要打烊。
“姑娘,今儿个咱们铺子要打烊了,明天请早。”伙计说,正要合上店铺大门。
采莲抢步过去伸手挡住,“等等,我有把梳子要退给你们。”
“姑娘,很抱歉,不能退。”
采莲硬是推开门跨进铺子里,理直气壮的说:“明明是今天才买的,为什么不能退?”
伙计指指挂在墙上的一块木牌,“货物既出,概不退换。”
“哪有这种道理?”她很不以为然。
“咱们金嫁铺就是这样。”伙计显得有点不耐烦。
采莲蹙起柳眉正欲发作,可想到她是来退货,不是来吵架的,看在一百两的份上,她忍着一口气放低姿态,软言相求,“伙计,请你行个好,反正你也没损失呀!”
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她在心里不断念着,一想到这一百两落人别人的口袋里,她就心如刀割。啊!我辛辛苦苦赚到的一百两呀……
“姑娘,真的很抱歉,不能退就是不能退。”伙计摊了摊手。
两人周旋片刻,采莲的耐性终于被磨光了,也不再好声好气,“一把梳子卖一百两,你们干脆去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