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不可以留下吻痕……”她叮咛他别太过激动。
“差点忘了,还得让妳上台表演,唉~~”若说他还有任何不满,就是台下那些男人以崇拜女神的目光看着她,让他的占有欲大受刺激。
“其它地方都可以呀~~”她提醒他别顾此失彼。
“说得对!”他怎会忘了?她最美丽、最隐密的部位都属于他!
一番激情过后,心媛贴在丈夫胸前,拨开他汗湿的发,仍不放心地问道:“告别了舞台,你真的不后悔?”
他看她总挂意着这件事,干脆明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要当歌星,当初我拿了一堆作品去投稿,比尔一看到我却要我上台,否则不跟我签约,莫名其妙变成了偶像,对我这天才只是小事。”
“对对,你是天纵英明,才高八斗。”她适时给他戴顶高帽子。
“这些年来我已经得到太多肯定,也该让别人接受掌声吧?现在我不需要全世界都爱我,只要妳爱我就够了。”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她的嗓音轻柔,但她的表情坚定,这是她生命中最肯定的事。
他听了心头一阵悸动,相恋以来,她极少坦白爱意,让他忍不住对她深深一吻。
“我早知道妳会爱上我,但这还不够,妳要常说给我听。”他需要被宠、被哄、被疼,像个小孩要糖吃。
“我会的。”她正在学习表达,爱不只要做,也要说出口。
望着她柔情似水的眼,他的良知忽然隐隐作疼。“亲爱的,我想对妳坦承一件事。”
“嗯,你说。”她不怕他有赌债或情债,他是个满分的好丈夫,成熟稳重,温柔体贴,比她所能期待的更完美。
“其实……”他咬咬牙,欲言又止。“其实,当初我们的消息之所以曝光,是我主动透露给记者……”
“啊?”他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彷佛这些年来不曾认识他。
他的理由倒是相当充分。“因为妳考虑太久了,我没耐心等下去,干脆找所有人一起来逼妳,不给妳一点刺激的话,妳不知要到哪年才会爱上我?”
“你、你好过分~~”她气得杏眼圆睁、胸口起伏,差点要赏他一巴掌。
原来这都是他一手策划,难怪当时他一点都不慌乱,笑吟吟地看她跳进圈套,他不只有创作的才华,还是个优秀的演员!
“反正我们有了快乐结局,那些陈年往事,妳就别计较了。”他暗骂自己笨,怎会良心发现、自动招认?
“你给我下床去,不准你跟我一起睡!”苏心媛狠踹他一脚。
她居然踢他?如此粗暴的动作吓坏他了!舞台上那位优雅女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没有第二句话说的老婆大人!
“不要这样嘛~~”他还想恳求谅解。“我也是用心良苦,逼不得已呀!”
“你不走,那我走!”
“好好,我出去一下,妳冷静一下,千万别冲动。”他唯恐她离家出走,还是他出去守着比较妥当。
“砰!”她用力甩上门,撼动人心。
超仁站在门外,进退不得,就算真正的超人出现,恐怕也解决不了他的难题。
对了,最近有部电影找他做配乐和主题曲,现在他有灵感了,立刻作词作曲,还要请老婆伴奏,一定能让她消心头之火。
第二天早晨,苏心媛走出卧房,往工作室一看,台灯是亮的,地上有几张纸团,她那不再满分的丈夫则趴在桌上睡着了。
“傻瓜!也不怕感冒?叫你出去就出去,自己不会回来?”
她一边低声骂道,一边拿张毯子替他盖上。她发现桌上有份乐谱,笔迹像是刚写上的,拿起来一看,歌名是“当妳说爱我”。
她轻轻哼了几次旋律,并唱出歌词--
为了解开妳心锁,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了那么久,当妳说爱我,幸福那么多,几乎要泪流
荣耀也可放手,掌声也可没有
当妳说爱我,只求时光不要走,在此刻多做停留……
唱着唱着,她的眼神柔了,嘴角笑了,心底暖了。
至于下次要何时才说爱他?就等她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吧!
全书完
后记
第五季凯琍
十年前写的短篇,十年后仍有感触,请朋友们看看,我的第五季。
四季之外,若说有第五季,一定是爱季吧。
春夏、秋冬,都在里面了。
我在小厨房里听见脚步声,一个比落花更轻更缓的脚步。是苡君回来了。
“吃过没?我煮了咖哩。”
“我不爱吃咖哩的,莫玉。”
她依然踩着落花的脚步,坠到我身后,头一歪,长发波浪般拍在我身上,波浪之中还有一些美丽的闪光。
“怎么了?”
“咖哩让我想起远峰。”
“说给我听吧。”
我碰碰她的发,油了,但仍有波浪一般深邃细致。
“每一回,他吃完两盘,我一半都没吃完,他喊饿,抢我的吃,我们……变成两个孩子,抢饭吃。妳知道的,那才叫咖哩。”她有一双生来作梦的眼,此刻正看着眼前。
我微笑,把咖哩端上桌,让她坐下。
“吃一点,或许他也在吃咖哩,他也想到妳。”
“加几滴泪,会不会更好吃?”
苡君的脸贴在桌巾上,亲吻那些玫瑰图案,她的眼眶开始出汗,细细地,我只能假装那是隐形的。
“不如加几瓣杜鹃吧!花都开齐了,妳出门时看见没?”我含了一口咖哩在嘴中,酸甜咸涩的综合,是我最爱的味道,但就像寂寞,太浓了,得喝点开水,才能咽下。
“我不爱盛开的花,没有希望,只有凋谢的结果。”苡君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有点回音。
“但一树树的杜鹃啼过、开过、而落,不壮大吗?”
“铿!”
她的汤匙拍了盘子一个巴掌,屋外的花似乎也被震下了两三朵。她的眼仍在梦游,看着从前,对着我说:“像是元宵节的灯火,远峰说那是华丽的生与死。”
“华丽……生与死……”
我于是跌入深海的沈思。
“莫玉。”
“嗯。”
我开始整理杜鹃,细心分放在干布上。
“我想起一件事了。”
“嗯?”
朝花夕拾。
“那丝带,珍珠白的丝带,配我今天白色的套装。”
我点头,她发丛间无力再飘扬的丝带。
“早上绑着出门,中午解下来,现在就消失了。”
“再去买一条吧。”
我并不抬头,只是专心用小镊子拨整着杜鹃,夹在两块盘中,送入微波炉,调至三分钟,再回到世间,就是干燥花了。
现在已不时兴夹花在书页上,只能快速地干扁它们,短缩了时间,却少了一股传奇的芬芳。
苡君的声音,从另一个星球传来--
“那样珍珠一般的白,不是容易遇到的。”
“纪念品吗?”
“不算。”她顿了一顿,抿一下唇算是笑。“但他说过好看。”
她的视线落在我左耳后的某一点,我不必回过头去张望,我明白,那是她的梦土。
“还是去找看看吧。”
“不会找到了,它和远峰一起走了。”
苡君的身躯逐渐抽离我的眼前,她这次很安静,最后,椅子上只剩一个影子。
远峰其实没有走,他留下了影子--地。
屋子里,我和一个影子同坐在眼前,而我是什么呢?
罢被哄睡的雨又醒了过来,像嚎哭不休的婴孩,从不懂得累。
雨,把屋里屋外隔开了。屋外是鱼的世界,屋内则是霉的世界。
一个发霉的女人,一个发霉的影子,长了苔和藻。
时间的镰刀并不能铲除它们。每当相思的霉褪去后,寂寞的霉又大肆繁衍开来。
梅季、霉季,雨水不是苦,不是甜。